是人嗎?
是她自己嗎?
是她在異形控制局工作時,口中說過的那些「很多的人」嗎?
尤瑜不確定,但是她願意這樣相信,如果她是人類,她是失去父母,失去姐姐,失去鳥語花香,失去那些可以稱之為美好的一切的人類的話,她也許會決絕地信仰這樣殲滅異形、終止異變的希望。
可是……
她是異形。
異變而來的異形。
她甚至從來都不是真正的人類,也沒有感受過那些真實的足以稱之為美好的事物。
她只知道,自己從有意識以來,就行走在死亡與飢餓當中,生活在要拼盡全力的求生當中,生活在可以為此不顧一切,失去自我成為覆蓋了無數層面具的傀儡當中。
站在人類的角度上,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異形那無形又如海嘯般洶湧的絕望與血腥;站在自己的角度,她為什麼,生而就是要被殲滅被仇恨被無辜地賦予敵人頭銜的異形呢?
尤瑜的大腦有些放空,她看向正呆愣愣看著宮儷的男人,看著正無所謂冷漠的其他人,看著眼裡尚且有著屬於少年人天真的計良。
她終於認可了屬於宮儷說的那些話。
她沒有錯,男人也沒有錯,錯的是這個從科技中獲利又從科技中走向頹敗的世界。
她要打破這樣的世界。
她不是正在做著這樣的事嗎?
恢復記憶後,她會得到未知的一切,她可以重振旗鼓,真正將處於無盡深淵之上懸崖邊緣的世界,拉回來!
到了那時,世界不會再有這麼多黑戶,不會再有連自己父母都沒見過的孩子,不會再有整日的心驚膽戰、血雨腥風。
到了那時,世界……會更加美好。
宮儷終於說完了最後的話。
她說:「而你,被拯救的一份子,被我們的預備稽查員拯救而不至於成為異形養料的受害者加受益者,你卻質問指責她來晚了,指責一個甚至沒有開始參與稽查員培訓就敢於面對異形、殺死異形、拯救人類的和你妹妹一般大的孩子。」
「你覺得,她,和你的妹妹像嗎?」
「不顧一切、捨己救人,反而被拯救者所背棄和指責……嗎?」
宮儷說著,語氣卻越來越輕,眼神也是那樣的柔和,像是融化了的堅冰,讓所有人都能看見屬於一個人類最原始的憐憫。
她終於停了下來,不再說話,而是回到了白律身邊,回到了異形控制局身邊,像是選擇了自己的站隊一般,將異形控制局與周邊的一切,劃開了界限。
男人終於不再哭了,他的眼神越來越堅定,他放下了懷中一直抱著的屍體,顫顫巍巍地、堅定地站起來,走到了尤瑜面前。
垂下頭,彎下腰,呈現了一個完美的90度角。
尤瑜看見了他面上的堅毅,他好像,突然就洗盡鉛華了一般。
聲音暗啞,卻大聲地說:「對不起!」
「您救了我,您那樣勇敢,那樣護在我面前,我在您的保護之下卻仍舊那樣無所顧忌,我滿以為有著一個女孩的保護,就那樣無所謂地自憐自艾……」他繼續說著,卻突然從低垂的頭滴落下一大串的血液。
他再次嗆了起來,一聲比一聲大地咳嗽,一口口的血液混合著涎水噴在了尤瑜前方的不遠處。
尤瑜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,她立刻看向白律和宮儷,「有醫療組的嗎!」
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,面前男人的嘔吐聲中摻雜了牙齒落地的脆響。
隱約間,伴隨著悽厲的慘叫,一抹淺淡到微不可察的腐臭瀰漫開來。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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