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過來,其他人滾下去。」
宮人們麻溜爬起來,腿軟了麻了, 爬也要快速爬著弄乾淨地上的屍體,再迅速滾過去。
誰知道陛下會不會發瘋把他們也砍了。
大殿血流成河, 這消息自然瞞不過太后。
她並不第一時間制止, 反而讓人傳了王家的家主進宮。
「哥哥不必行這些虛禮。」王家家主還未行完禮,太后就讓人給他扶了起來, 而後讓人都退下去。
「皇帝知道了他母妃是被哀家殺害的,剛剛才於大殿之上親手斬殺數十人。」
「京兆尹斷案還要看證據,他倒是好,憑一句話就叫這麼多人失了性命。」
「縱使是皇帝,歷來也沒有這樣的。」
「你將這些人家裡的兄弟親族找出來,於市井中散播皇帝殘暴的言論。」
「另外讓雲笙按下此事, 叫雲笙有個賢王之名。」
太后就這麼一個親兒子,說什麼都不想當皇帝。可讓她看著貴妃的兒子順順利利當皇帝,她心裡又膈應得很。
既然如此, 那她就要敗壞皇帝的名聲。
也不為親兒子上位,就單純是給皇帝添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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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貴妃死前有句話要我捎給你。」
「說。」
蘇苒苒急中生智,冷汗直冒。
她眼睛往下瞥,努力離暴君的劍遠一點。
別看這長劍流光溢彩紋路漂亮,那都是迷惑人的。上面的冷光似乎都鋒利得很,削鐵如泥砍人跟砍瓜一樣輕鬆。
少年褚晏睨了她一眼,叫她心中的恐懼排山倒海般席捲,不敢與他對視。
「抬頭,看著我。」
如果不是場景不對,這句話還是分外旖旎。
和小時候古靈精怪奶聲奶氣不同,少年褚晏的聲色偏低,落在耳朵里痒痒的,還怪好聽的。
蘇苒苒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。
生死關頭,劍還架她脖子上,她居然能夠走神想這些。
「貴妃娘娘說——」
褚晏看著她。
蘇苒苒腦子裡過了個千八百回,想著要說什麼能讓褚晏別把她一塊砍了。
「她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,但是她相信以你的聰慧,定能夠平安活下去。」
「她臨終前看到你,以為你是仙女,囑託你照顧朕?」褚晏持劍而立,劍鋒朝著蘇苒苒。他眸色淡漠,光暈不進,薄唇輕啟,講了蘇苒苒的詞。
「對的對的......」蘇苒苒話音一頓,閉上了嘴巴,只剩下一雙烏溜烏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。
被搶詞了。
看來不論是大褚晏還是小褚晏,腦子都還是在線的。
「怕什麼,朕不殺你。」
蘇苒苒抬手捏了一下他的劍,一臉無辜望著他,意思很明顯:那您收一收您的武器?
她還不太敢捏上去,生怕被鋒利的劍傷了手。就這樣虛空捏了一下,叫褚晏消散了些許鬱氣。
挽劍回鞘,行雲流水賞心悅目。
蘇苒苒多瞧了兩眼,下巴就被捏住。
她捏他的劍還是虛空捏一下,褚晏捏她那可就沒留手。
沒什麼旖旎可言,因為她感覺自己下巴要裂開了。估計一個印子是少不了的。
「你還會長大?朕第一次看到會長大的鬼。」
蘇苒苒咧開一口大白牙,著急之下又開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:「那可能陛下見的鬼還不算多吧。」
「嗯?」少年褚晏湊近她,只給了一個氣音。
比起小時候,這會兒的褚晏已然張開,五官更是驚為天人,不愧和褚雲笙是兄弟。
可能多遺傳貴妃的緣故,俊美近妖。
這樣一張臉倏地在蘇苒苒眼前放大,使得她下意識就屏住了呼吸。
「看起來你見的人不算多。」
下巴的力度驟然散去,只留下頑固停留的疼痛。
她自己揉揉摸摸,感覺好像無形中被罵了。
「既然你已經是鬼了,朕倒也不至於讓你再死一次。」
蘇苒苒點點頭,搶先回答:「陛下聖明!」
少年褚晏瞥了她一眼,閉上眼睛去,不想看她。
好不容易安撫了暴君的蘇苒苒剛要鬆口氣,宮外的消息就傳進了殿裡來。
其他人瞧不見她,她也不需要躲,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