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彼此的意見越深,割裂也就越深。
因為一直是這個局面,郭征便也沒有深想過其中關竅,只專注於天下武林的太平。
見郭征遲遲沒有回答,方柳緩緩道:「那方某換個問法,究竟是誰,定下了武林和朝廷不互通的規矩?」
「……」
郭征再次被問的啞口無言。
電光火石間,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一種可能,驚訝萬分地看向方柳:「……方莊主不會是想?」
方柳與他對視,眸中沉寂如海:「正是。」
郭征驚心於他的想法:「這……方莊主當真?」
「自然當真。」
郭征深呼吸一口氣。
方柳任他消化這消息,還兀自悠閒地為兩人斟了一杯酒。
半晌,郭征悶頭灌下一杯酒,道:「無論方莊主是何謀算,何必將江湖和朝廷牽扯在一起?」
方柳:「郭盟主是覺得,如今內憂外患的大周國不該被救?」
郭征:「自然應該,可江湖中人又能做些什麼?」
「怎麼,乞子尚知憂國,而百姓津津樂道、慣將行俠仗義掛在口中的武林中人,卻畏畏縮縮不敢出面?」
「郭某並非此意,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什麼?只是行俠仗義大多時候不必擔憂身家性命,還能獲得讚譽和優待,而為國、為抱負,輕易便能粉身碎骨?」
郭征無言以對。
「身負俠之一字,卻只看小、不看大。」方柳淡淡陳述道,「江湖存在最初的原因,就是被這般思慮毀掉的。」
其實郭征做了這些年盟主,如何不知方柳所說之事。
如今的「俠義」二字,早不如當年純粹。
否則當初的獨行劍客也不會如此受人追捧——每個人都讚譽他,每個人都想成為他,每個人卻都不願成為他。
郭征嘆了一口氣:「反抗說難也難,說容易也容易。這掉腦袋便也罷了,多少人心中實則畏懼皇權,根本無法跨出那一步。許多人都讀過陳勝吳廣揭竿起義,命途多舛時高呼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』,可真正敢於去做的又有幾人?君權已經種在了眾人心底。」
反抗是十分難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