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秒鐘後,仰躺在地上的賀臨風委屈地揉了揉胳膊。
「大清早就這麼暴力,也不怕把我磕傻了。」大字形攤開手腳,他腰間纏著毛毯,自下而上望去。
簡青鎮定瞥了眼早早被對方挪到角落的茶几。
確定某人是碰瓷, 他穿好拖鞋, 繞過賀臨風時, 輕輕在對方小腿踢了下:「起來。」
軟綿綿癱著像什麼樣子。
賀臨風立時抱著膝蓋哼哼唧唧,只差沒滾來滾去:「疼。」
睡醒就作妖。
簡直和真正的大型犬毫無區別。
果斷無視對方的「胡攪蠻纏」,黑髮青年躲開某人直勾勾的注視, 快步走向臥室。
手背搭住額頭,賀臨風收回目光, 盯著白晃晃的天花板調整了幾次呼吸,才扯掉毯子, 鯉魚打挺似的坐起:「嘖。」
真險。
差點要露餡。
萬一被發現, 臉皮薄的簡總肯定得趕自己出去。
熟門熟路摸去外間的浴室洗漱, 他在裡面磨蹭許久, 比簡青還慢,帶著滿身水汽把後者堵到冰箱前:「衣服好髒。」
昨晚簡青睡在客廳,賀臨風怕吵到對方,沒敢洗。
「我的你穿不了, 」客觀陳述事實,簡青手裡握著兩個雞蛋,後退,彎腰,從櫥櫃裡拿出掛麵,「冰箱關上。」
浪費電。
「早飯還有我的份兒?真高興,」順手摸了盒牛奶,賀臨風乖乖聽令,又緊跟著湊過去,「找套運動服就行。」
「別說你沒有。」
「咱們前陣子剛一起爬過山。」
簡青不為所動:「你可以打電話叫汪來。」
送點東西而已,想必真朋友會很願意。
「確定?」美滋滋扯了扯身上與青年同款且小一號的居家服,賀臨風拖長語調,「我倒是挺期待,但……」
簡青洗菜的手停住。
以他這些年對汪來淺薄的了解,賀臨風在自己家過夜的事一旦被前者知道,約等於傳遍整個市局。
「臥室衣櫃,」一字一頓,簡青妥協,「去拿。」
賀臨風挑眉,指指自己:「我?」
簡青:「否則?」
他相信賀臨風是個懂分寸的人,與其反覆擦手洗手浪費時間,不如讓對方自個兒忙活,看上哪套挑哪套。
事實證明,賀臨風的確沒打算在簡青臥室探秘。
大喇喇開著門,他借用客廳透進來的光,迅速打開柜子找出幾件自己能穿的,全程未亂瞟一眼。
包括最下層看起來鎖著的抽屜。
趁著簡青做飯的功夫,他又麻利把客廳沙發收拾整齊,順帶將茶几復位,打水擦淨擺在門口的鞋。
「昨天跑了好幾趟水庫人工湖挖土,」指縫堆滿肥皂泡沫,賀臨風再次晃進廚房,「幸好你不嫌棄。」
簡青:「佟彤的案子?」
「嗯,找到最初的埋屍地在哪兒,或許就能找到第一案發現場,」雙手伸進池子,賀臨風示意,「喏。」
簡青擰開水龍頭。
「你說的那個朱強還真奇怪,」長腿一支,賀臨風歪頭,「宏達建築,熟嗎?」
簡青咔地往鍋里打了個荷包蛋:
「一般。」
自家集團近年轉型明顯,和主攻房地產和娛樂業的宏達合作不多,最多只是些名利場上的照面。
況且,父母祖父母去世後,無數同行忙著瓜分簡氏,宏達亦是其中之一,他能理解,卻無法再談什麼交情。
「朱強現在是宏達旗下一個小項目的包工頭,」賀臨風好奇,「頹廢擺爛了這麼些年,你說他哪來的錢?」
主動接過青年手中盛了湯麵的瓷碗,他道:「我來。」
「別燙著。」
簡青懶得客氣,索性樂得清閒:「股票?」
如果他是穿書者,只要無腦投資主角,便是筆穩賺難賠的生意。
以前也有人試圖這樣做,最終卻貪心不足,為「攻略贏得更多獎勵」進了監獄,後來簡氏越做越大,即便是「未卜先知」的穿書者,照樣缺少上桌入局的本金。
但朱強穿越的節點夠早,或許能攢下些積蓄。
「炒過,卻賠得傾家蕩產,」穩穩放好早飯,賀臨風替簡青拉開椅子,「而他重新發跡的時間,恰恰與佟彤屍骨被搬動對應。」
「你最近小心些。」
「朱強這個人,有貓膩。」
簡青拿起筷子:「嗯?」
「你沒關注他,他卻很關注你,」賀臨風解釋,「我讓汪來查了下他的搜索記錄,都是和你有關的新聞。」
如此一來,對方在警察上門時裝成一副快忘了簡家的模樣,就顯得異常可疑。
「最近我會經常過來,」努力板起臉,賀臨風端出警察的架勢教育,「遇到任何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,別一個人硬撐。」
簡青垂眸咬了口面:「哦。」
「哦什麼哦,」惡向膽邊生,賀臨風抬手在對方鼓起的臉頰上戳了戳,接著一秒正經,「放心,我會餵飽咪咪再找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