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哪會像今天。」
賀臨風眸光微滯。
這和簡青提供的線索背道而馳。
「朋友呢?或者工作夥伴也可以,」挑挑眉,他刨根問底,「人活在世上,總不能和誰都沒交集。」
朱強清晰感受到某種無形的壓力。
明明屁股下是還算柔軟的舊沙發,他卻像坐上了警局的審訊椅,仔細去瞧,賀臨風依舊神色親切,笑個沒完,叫人猜不透底細。
真難纏。
煩躁地,朱強暗罵一句,心想,難怪作者兩次三番提到對方都說是狐狸。
明白自己今天必須吐出點東西才能過關,他裝作絞盡腦汁,列出了幾個和簡家有來往的名字。
賀臨風用餘光瞥向松曉彤:「記。」
簡家的人際關係,檔案里早已寫得清清楚楚,被提醒的女警明顯有些疑惑,但還是忠實執行了前輩的指示。
等他們走出廉租房,松曉彤迅速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——朱強抽菸的頻率太高,害她嗓子癢得要命。
這棟樓每層外面皆修有一整排露天陽台,掛滿洗淨晾曬的衣服,賀臨風朝下望了眼,伸手擋住朱強要關上的門。
「沒配備滅火器的充電樁比較危險,」指指小區里擠擠挨挨的電動車,他提醒,「距離太近也容易出問題。」
朱強意外:「賀顧問還管這些?」按照小說描述,重案組負責的全是大案要案,可沒這麼接地氣。
「職業習慣,進刑偵隊前當過片警,」懷念般,賀臨風勾唇,又閒聊道,「您平時怎麼出行?」
朱強:「開車……」話音未落,他便驚覺自己說漏了嘴,連忙找補,「自行車,最邊上停著的那輛就是。」
「工地太亂,電動的容易被偷。」
「哦,」尾音短促,賀臨風自然道,「我還以為您指的是簡家賠償那輛。」
朱強一哂:「瞧您說的,這都過去了二十來年,當初再值錢現在也是破銅爛鐵,況且那輛車我沒開幾天就丟了,倒霉得很,晦氣。」
賀臨風:「丟了?」
朱強:「是啊,我還去派出所報過警。」
四目相對,向來擅長乘勝追擊的賀臨風竟沒再詢問,而是禮貌頷首,收回撐著門的胳膊,帶著松曉彤一塊兒下了樓。
「朱強名下確實沒有車輛登記,也沒有租賃交易。」確認四下無人,松曉彤微微嘆氣。
想把佟彤的屍骨完整運到郊區倉庫,勢必要有一輛能上高速的交通工具,朱強顯然不符合條件。
反覆翻動字跡潦草的詢問筆錄,她嘀咕:「但好像有哪裡怪怪的。」
「佟家,」椅背放倒成四十五度,賀臨風躺好,敷衍地揉揉太陽穴,「朱強連簡氏的商業合作夥伴都想到了,卻始終沒提這幾位和僱主關係最好的鄰居。」
再加上某位總裁私下提供的情報,賀臨風非常有理由懷疑,對方在刻意隱瞞自己和佟彤的關係。
「而且,他應該提前做過被警察找上門的準備——至少是對我有了解。」
沒跟上思路的松曉彤:「啊?」
「他叫我賀顧問,」循循善誘,抽空閉目養神的男人輕聲,「還記得我進門是怎麼介紹自己的嗎?」
北江公安,賀臨風。
警官證上可不會寫「重案組顧問」這五個字。
「所以朱強他認識您?」慢半拍反應過來,松曉彤眸子瞬間亮起,接著又暗淡下去,「……但賀哥你才來了北江兩個月。」
哪能和二十幾年前的案子扯上關係。
賀臨風卻自有考慮:「也許朱強關注的是簡青。」
印象中,類似的情況還發生過一次,即那個求愛失敗動手傷人、最後被抓進局子裡的賈翔宇。
對方病發去世前曾在拘留室嚷嚷著要見「賀臨風」,而他之前從未和賈翔宇碰過面。
年齡性格家庭事業南轅北轍的兩名嫌犯,賀臨風唯一能聯想到的共同點便是簡青。
偏偏這個共同點躲他躲得徹底。
「那我先去查接警記錄,」拍拍臉,松曉彤迅速提起幹勁,「如果朱強的車是在佟彤走丟後報失,裡面八成有貓膩。」
賀臨風無精打采:「行。」
「再派幾個兄弟過來輪流蹲點。」
「工作日窩在家裡抽菸,門口堆著外賣盒,附近也不見水電煤氣的欠費單,他沒我們想像中拮据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