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近一米九的個頭,這會兒竟顯得有些可憐兮兮,可汪來又實在做不到替對方加油鼓勁,只能默默在心底點了根蠟。
簡總威武!幹得漂亮!最好多讓某人嘗嘗撞南牆的滋味。
然而,如果汪來再仔細觀察下賀臨風的表情,就會發現後者沒有半點難過挫敗,有的僅是越發欣賞地躍躍欲試。
他喜歡挑戰。
因為嫌犯被簡青揍過,和簡青起過肢體衝突的嫌犯又比較容易「出意外」,汪來對後續行動爛熟於心:帶回審訊室前,一通基本的身體檢查無可避免,省得哪天暈在市局沒法交代,同時也能證明沒簡青的責任。
但當簡青跟著他們一起坐進救護車的剎那,汪來腦子多少還是有些宕機。
「你可以跟著其他同事回去,」擔心自己沒講明白,汪來解釋,「早做完筆錄早走人,睡個好覺壓壓驚。」
低低咳了聲,黑髮青年鎮定:「我胸口悶。」
他皮膚白,且唇色淡,這話聽起來便格外有說服力,隨車護士經驗豐富,見他沒什麼特殊症狀,唰地遞過來個氧氣袋。
簡青配合抱住。
汪來則偷偷用手肘撞撞賀臨風,遞過個困惑的眼神:???crush正難受呢,您怎麼毫無表示?
偏賀臨風老神在在。
以瀾江雅苑的檔次規格,不可能沒有私人醫生之類的配備,如果青年真的難受,何必捨近求遠?留下才是最合理的選擇。
大概率是撒謊。
賀臨風卻想不出動機所在。
救護車只有一輛,裡頭面積有限,通常只讓兩位「家屬」隨行,但考慮到警察這個職業的特殊性——辦案執法不得少於兩人,護士到底沒把長相過分幼態的汪來攆下去。
關好車門,簡青挨著賀臨風坐好。
位置有點擠,膝蓋貼住膝蓋。
隔著幾層布料也能感受到青年肌肉的緊繃,賀臨風得出結論:
不是大概率,而是百分百。
如果簡青能聽到賀臨風的心聲,得知自己是因為這個露了餡,定然會評價一句腦子有坑。
畢竟按照正常人或穿書者的思維方式,示好對象主動貼貼,怎麼想都是自己的努力有了結果。
無奈賀臨風是原住民,他亦沒心情在意這許多。
簡單包紮處理過後,擔架上的嫌犯終於恢復了些精氣神,汪來抓緊時間,掏出小本本問:「姓名?」
持刀偷襲還被人打得滿地找牙,嫌犯大概懷疑了許久人生,雙眼放空,嘴巴囁喏著,好一會兒才答:
「陳陽。」
簡青緊緊提著的那口氣猛地散去。
陳陽。
《北江刑偵筆錄》中第二案的真兇,原著中,對方雖然同樣沒能殺了自己,卻狠狠劃傷他的臉,並順利逃脫。
而這中途夭折的嘗試,不僅刺激出陳陽的凶性,也讓陳陽行事愈發謹慎,後續的劇情里,對方小心布局連殺三人,才被警方逮捕歸案。
但此刻,一切的悲劇都在最初畫上句號。
「原著」可以改變。
久違地,簡青腦內的神經放鬆下來,先前於秀眉抱怨自己「沒去明心湖緬懷雙親」時他就有所猜測,現下愈發確定。
賀臨風敏銳察覺到身邊人氣場的改變。
他偏過頭,眉目舒展,青年五官幾乎是柔和的,被他盯了兩秒也沒惱,手指無意識地戳弄氧氣袋。
壓低音量免得打擾汪來,賀臨風搭話:「簡先生身手不錯。」
「嗯,」意料之中地,他得到答案,儘管語氣仍稱得上冷淡,「偶爾會打拳。」
骨頭快散架的陳陽本能瑟縮了下。
汪來瞧著他這副鵪鶉似的衰氣樣,不由得趁機教育:「怕?怕就對了,真以為違法犯罪那麼容易?以後還敢嗎?」
陳陽咳嗽兩聲沒接話。
汪來咂咂嘴巴:「行,聊聊吧,為什麼襲擊簡青。」
提到這茬兒,陳陽的眼神陡然陰沉,積壓的怨憤壓過恐懼,他恨恨盯著簡青,總算有了原著中連環殺手的影子。
「誰讓他長得好看。」
等著聽狗血恩怨情仇的汪來:……
不是,這人有病吧?
偏偏陳陽的態度十分認真,找不出一點裝瘋賣傻狡辯的破綻,後知後覺地,成日與亡命徒打交道的汪來意識到,倘若簡青真的只是個坐辦公室的普通總裁,此時八成已經變作一具血流滿地被毀容的死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