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心中大忿,不得已起身去看,迎面就瞧見韓嬤嬤左半邊臉紫脹了五個手指印,偌大的年紀了,只怕是第一次這樣受辱。皇后氣得胸口起伏,責問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好好的在我這裡,怎麼說對我的人動手就動手了?你也太沒王法了吧?」
「皇阿瑪說了,『內宮之宮眷,雖答應之微,總管不可不跪拜』。今日這老婦出語侮辱我,我還打不得她了?」
皇后怒道:「平時背書沒見你這麼流利!此刻拿根雞毛也能當令箭麼?她也是宮中的老嬤嬤了,不信有什麼規矩比你還不明白!再說了,好歹是我的人,你要打要罵,總該稟報聲吧?」
冰兒無言以對,昂頭道:「東西我也不挑了!我告訴皇阿瑪去,讓他來公斷吧!」
作者有話要說:(1)張玉柱的事情見載於史,不過他其實也是個觸了孝賢皇后之死霉頭的衰人。這裡繼續拿他做個衰人,小說嘛,當不得正史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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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節快樂!
☆、帳中冷語懾純妃
乾隆沒有召見怒沖沖的冰兒,但到了午後,政務較閒,便來到皇后所住的「天然圖畫」,親自問詢。
不過三言兩語,乾隆就明白就中內情,事情雖不複雜,但一邊是新晉封的皇后,一邊是才示寵的愛女,如何平衡其間越來越惡化的關係卻是難題。乾隆見純貴妃、嘉貴妃、令妃、舒妃等幾個位次高的嬪妃都在眼巴巴瞧著自己處理,乾乾地咳了一聲道:「這樣的小事,何必鬧得勢同水火?韓嬤嬤既為奴婢,自然要替公主賠罪;然而公主是晚輩,也要替皇后賠罪才是。一人磕三個頭,這事就算了了了。以後誰再挑起事端來,朕可就不輕饒了。」
韓嬤嬤聽得皇帝親裁,不管服氣與否,都響亮地給冰兒磕了三個頭,大聲賠了罪。
冰兒卻氣鼓鼓地拖延了半天,直看著乾隆的臉色開始沉下去了,才往皇后面前一跪,歪歪扭扭磕了三個頭,嘴裡含糊不清地說:「以後不敢不恭敬了……」也不待皇后發話,自己起身昂著臉站到一邊。
一邊的嬪妃見乾隆、皇后、冰兒三個人臉色都不好看,自然也尷尬,純貴妃自忖這裡的嬪妃們自己隨駕的時間最長,分位最高,少不得站出來道:「好了好了,主子娘娘心胸最寬,怎麼會為個小輩生氣,是不是?五格格現下脾氣也比以前好多了,臣妾瞧著也是可喜的事呢!」
冰兒頓覺純貴妃是個好人,感激地忘了她一眼,倒是皇后,心裡最明白純貴妃的虛偽,冷冷笑道:「我自然不為五格格生氣,我只是氣,我們五格格年紀小不懂事,任誰一挑撥,心裡就犯渾。」
冰兒生氣地說:「誰挑撥我?誰犯渾?我年紀是小,眼睛可看得明白!」
純貴妃道:「皇后這話,臣妾聽著有些吃不透意思呢!公主挑首飾,是皇上的諭旨,韓嬤嬤在宮裡當差也不是一年兩年了,縱然是公主該當尊敬她是皇后身邊服侍的老人兒,難道皇上也合當尊重她不成?萬歲爺的旨意,也該是她質疑的麼?」
韓嬤嬤一聽,腦門上立時汗出,跪下道:「皇上明鑑!奴才長一百個膽子,也不敢違拗聖旨!純主子這話,奴才不敢辯解,但實心冤枉!」乾隆一聽,自己好容易大事化小、小事化了的事兒又給純妃搞大了,扣這麼頂帽子,怪道韓嬤嬤受不起。他心裡明鏡兒似的,當事的皇后和純貴妃卻鬥起了意氣。
「純妹妹,我宮裡的人不懂規矩,我過後自然要責罰。不過,皇上常常說,後宮之事,也要有典有則。」皇后語氣平靜,唇角還掛著一抹笑,只是眼睛下方的皮膚微微牽扯得跳動,細心的人明白她心裡已經怒到了幾處,在強自克制罷了,「今兒我宮裡的事,皇上已經斷過,還請妹妹不要加油添醋了。」
冰兒插嘴道:「我覺得貴妃娘娘說得對!」
乾隆藉機呵斥:「你是又該打打了!這事本就因你而起,你不好好反思,還敢和你皇額娘插嘴!來人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