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實在太累,眼皮子愣是睜不開,真就這樣半睡半醒地捱了一晚。
第二天早上俞渡看著自己身上大片大片的紅疹沉默了好半晌,才勉強吐出個字。
「操。」
一種植物。
他也不知道怎麼辦,把行李箱打開挑了件衣服穿上,打算去附近醫院看看。
大三和俞明盛鬧翻的時候都沒受過這種苦。
雖然很不爽,但俞渡還是忍下了找房東興師問罪的想法。
他站了一會兒,在糾結要不要把床單被套全換了和身上還有多少錢之間選擇了前者。
窮死總比困死好。
這樣下去他估計得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,他今年才二十五,年紀輕輕的,熬死就不划算了。
俞渡當機立斷,非常迅速地把床單扯了下來,扔進垃圾袋,揣上手機下樓。
扔完床單,俞渡心裡那點不舒坦也沒了。
他又在手機上搗鼓半天,總算找到了附近一家醫院。
不比他之前受了點傷俞母就哭著打電話叫私人醫生,這醫院甚至不是三甲,但只是治療個簡單的過敏,也算是綽綽有餘。
俞渡去一樓藥房拿了軟膏和棉簽,走在路上感覺自己都要痊癒了。
他翻開袖子看了眼,紅疹果然消了不少。
確定自己不會剛來寧城第一天就因為過敏而死,俞渡這會兒總算有些餓。他仔細一想,從昨天到現在,將近十幾個小時,他一口飯都沒吃。
偏巧程遠那傻逼又給他發了張照。
俞渡:「……」
他罵了程遠一通,順著路邊的店繞了一圈,沒什麼胃口。
惜命的俞大少爺不甘心空手而歸,再說心裡還念著要買新的床單,便和路邊下棋的大爺聊了起來。
「找超市啊?」大爺搖了搖他的蒲扇,「一中外面有家超市,賣的東西實惠又好用,你要沒事兒可以去那兒買。也不遠,走過去就十幾分鐘的事兒。」
俞渡一想覺得也行,不僅可以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,還能省錢。
今天天氣還不錯,寧城八月的太陽慷慨地灑在明霧這座小城,暖黃的光暈籠罩在周邊鉛灰色的磚瓦上,空氣里隱約夾雜著青草的香味。
俞渡走了十幾分鐘,在明霧一中外的超市前停下,結束了和程遠有一會兒沒一會兒的聊天。
可能是開在學校外的緣故,賣的東西確實很實惠。
最起碼他看了眼裡面的賣的泡麵,比他之前和他爸第一次鬧翻時決定自力更生那會兒便宜。
裡面挺多學生,跟鬧了饑荒似的,推著購物車,見到什麼吃的都想拿。
高一新生八月二十五號才開學,現在八月十五號,提前開學的只能是高三生了。
俞渡看這堆崽子各個精神奕奕的樣子還有些幸災樂禍,心想這會兒倒是挺精神,等開始第一輪複習了准蔫。
他買了兩套床單,又挑了個小夜燈。
當時租房的時候他問過,房東說有夜燈。他昨天看了下,有是有,就是亮度調不了,太亮了。但要是關了他又睡不著,沒辦法,只能又自己花錢買。
租房哪兒有不被宰的。
俞渡再一次感嘆。
回去的路上太陽太烈,俞渡想了想繞了遠路,拐進旁邊的一條深巷裡。
兩邊高高的牆覆下大片陰影,與青石板接壤的那條線泛著潮,有些地方甚至長滿了青苔。
再往裡走,還能看見褪了色的壁畫。
這是一條上了年紀的路。
俞渡下了判斷。
也許比他大還不一定,他腦海里湧出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。
又走了會兒,俞渡走不動了。
他去旁邊的雜貨店買了瓶水,和老闆說了聲坐在雜貨店外面的凳子上休息。
【程遠】:你過敏好點了沒?
俞渡看他發的消息,喝了口水回:
【℃】:爺爺好著呢。
過了會兒程遠消息還沒過來,俞渡關了手機,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思考自己的完蛋人生。
沒思考出來,被個超級無敵帥炸裂蒼穹的帥哥吸引了注意。
是真挺帥的,兩條大長腿挺拔得不像話,微微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,整個人卻帶著些冷冷的氣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