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凌岓欣然同意的時候,天色都暗了下來。一轉眼,又到了飯點。
「不一起吃飯了?」洪鐘問。
「不了,我們先回去,收拾收拾東西。」臨別前,衛斯誠又和另外兩人握了握手,「回去以後給凌哥發地址,我在家等你。」
目送姜泠他們的車開出去很遠,凌岓才想起來還有一些問題沒問。他和洪鐘兩人走在路上,低頭回味著今天剛知道的那些信息。
不知不覺已經立秋了,偶爾吹起一陣風,帶給人獨屬於秋天的寒意。
「還想今天的事兒呢?」洪鐘擅長察言觀色,只看一眼身邊人的表情動作,就能把對方心裡所想猜個八九不離十。
「嗯。」回答的人依舊是低頭看地,「還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問。」
「嗨喲,來日方長,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。」
在茶館薰陶了大半天,看見眼前出現一家包子鋪,洪鐘當即拉著凌岓去買了幾個包子。
包子剛出籠,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。輕輕咬一口,裹著蝦仁的汁水便立時涌了出來,足以叫人忘掉所有煩惱。
「明天早上帶你去吃我們津門第一的煎餅果子。」洪鐘最喜歡三鮮餡的包子,連著一口氣吃了好幾個,這才又開口,「保准你吃了還想再吃!」
「老洪,這次你去嗎?」凌岓沒有接著煎餅果子繼續討論。
「我?」說話的人嘴裡的食物還沒完全咽下去,回答起來也是含糊不清的,「我幹嘛去?你也看到了,要說做你們的智囊團還行,可這長途跋涉我是真不合適…」
「倒也是,那我們就隨時保持聯繫吧。」
洪鐘說得沒錯,那家傳說中的「津門第一煎餅果子」的確好吃。大清早來上一套夾著果篦的煎餅果子,凌岓覺得整個人都有種靈魂舒展的愉悅感。
昨晚看到發過來的地址,凌岓難得舒了口氣——衛斯誠和自己在一個城市裡,甚至他家離自己家也不遠,就隔著一條馬路。這樣一來,他也不急著來回趕路了,決意先回家休息一下再赴約。
「你小子還知道回來呢。」人剛一進門,何槿頤女士就知道是誰了。
「老媽,你不會真生氣了吧。」來人把行李箱往門口一扔,大剌剌地躺在了自家地毯上。
「我不生氣。我只是覺得你像一艘沒有錨的船,也像一片沒根的樹葉,每天只會天南海北地飄啊飄。」何女士專心致志看著她的書,還不忘陰陽兩句。
「那你是說對了,我這兩天還得飄出去一趟。」躺在地上的人爬起來,回到門口把自己的行李箱拖過來。
「又飄哪兒去?」
「西藏。」
「西藏?挺好。」何槿頤挑挑眉,沒再多說什麼。
凌岓沖完澡,換了一身稍顯正式的西裝,準備走到對面小區去。
「喲,穿這么正式,去相親啊?」凌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,一見兒子穿成這樣,忍不住大驚小怪一番。
「去朋友家,商量一下去西藏的事兒。」
「朋友家在哪兒?讓你何叔開車送你去…」
「不麻煩,就對面那小區,去去就來!」
凌峰話還沒說完,他的好大兒就像風一樣跑出門去了。
「對面小區?」凌峰轉身問妻子,「這小子哪個朋友住對面?」
「不知道,最近剛認識的吧。」何女士嘴上這麼說著,心裡也好奇起來。
從家裡走到對面十分鐘都不到,但凌岓最後悔的就是去衛斯誠家之前沒做好心理建設——他家裡的氣氛實在讓人坐立不安。
「是小誠的朋友吧,請坐。」
衛斯誠端端正正地坐在他家的沙發上,坐姿比凌岓見他的任何時候都板正。他的母親明樾則是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無袖旗袍靠在一旁,舉止優雅,臉上還掛著標準且疏離的笑容。
「伯母好。」家裡的阿姨端來一隻英式茶杯放在凌岓面前,後者猶豫了半天才勉強坐定。
「辛苦你了。」明樾看了客人一眼,「先喝點茶吧。」
凌岓端起茶杯,試圖在這種氣氛中找到點什麼緩解辦法,一抬頭卻看見對面的衛斯誠如蒙大赦一般沖他說了些什麼——「你總算來了。」
「你姐呢?」凌岓也用唇語和對方交流。
「馬上就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