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。不急,先休息一會兒吧。」江蟬坐在靠外的一側,沐浴在陽光中。
一路奔波了好幾個地方,洛成玉正好有些吃不消。但跟著江蟬查案又是她自己的主意,她也不好說累拖後腿。好在江蟬愛曬太陽,趁這間隙她也能休息休息。
洛成玉犯困,但又覺得小店桌面隱隱一股餛飩飯香,只能手撐著臉,眼皮一睜一閉一閉一閉……最終睡著了。
就在頭要沾到桌子的一刻,有人眼疾手快墊了塊手絹上去。
是洛成玉自己閒來無事時練習刺繡的手絹,結果上面的蓮花繡得像大鵝,被洛成玉團成一團扔進灶坑了。
江蟬點火時才發現,從灰燼里撿出了這塊手絹。
至於為什麼帶在身上……江蟬給出的理由是可能洛成玉會需要。
果然,現在派上了用場。
不知怎的,江蟬看手絹回歸了正用,他鬆了口氣,似乎是為自己的反常行為找到了合理的解釋。
他一改方才的睏倦神色,暗自運力調息。
身上的異香他也聞到了。
對於時日無多的他來說,究竟該在生命的盡頭做些什麼?一次次的毒發讓江蟬趨近於麻木,可偏偏在麻木的時日裡他生命中又出現這麼多曲折悲歡。
等救出金盞,他是否還要留在揚州城?這些日子他暗自搜尋解藥,可由於缺少線索,全都無果而終。倒不如回五毒谷去,提前為自己挖一個墓冢做安身之地。
可……
陽光西沉,金燦燦的光撒在微波的湖面,粼粼微光一片。
就這樣離開嗎?
睡夢中,身邊的玉人輕輕囈語:
『陸……鳴……』
『救我。』
第20章 活著的勇氣舊友相逢淚灑,說勇氣入誰……
「我只知道香香公子是五年前被一個有權有勢的大官偷偷賣來的。」紅紅低著頭。暗暗的燭影映在她凹凸不平的側臉上,疤痕像是樹幹的外皮緊緊貼在她本年輕非常甚至是稚嫩的臉頰上。
因為金盞曾經對她哥哥有恩,所以她還是開口了,且說的是實話。
「你別害怕。」洛成玉倒了杯水。
冰涼的液體從豁口的茶壺傾倒出來,洛成玉手一頓。別說是茶水了,連熱乎點的白水都沒有。
洛成玉心下對這孩子起了幾分憐憫,於是語氣更溫和道:「我們不過是想問你幾件事情。」她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。
江蟬很是配合地掏出銀子。
「你只要回答你知道的就好。」洛成玉又把銀子推到紅紅面前。
紅紅沒著急收,而是搖搖頭,「我只知道這些。」她終於抬眼。
那雙眼睛卻很明亮,只是她常低著頭,很少人能注意到。
說罷,她又低下頭小聲:「我知道你們在查什麼,香香公子……他不會殺人的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殺人?」江蟬眼中思緒流轉,身子不動,但望過去的目光極具穿透力。
紅紅似有所感,身子瑟縮一下:「如果公子有到盧府殺人的能力,為何不從嫵花巷逃出去?」她急切辯駁。
這倒是和洛成玉想得一樣。
「哦—」江蟬拉長音,「確實,只不過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你盧府公子被人殺害的事情?你又是從哪裡知道盧子固死了?」盧子固之死雖不是秘密,但盧府並未發喪,知道此事的人不多,紅紅一個嫵花巷最底層的小廝如何能知道此事?
「……」紅紅忽地倒吸一口涼氣,瞪大眼睛,
「我……」
『砰』地一聲,門被推開。
「公子!」紅紅突然從洛成玉和江蟬中間衝出去,像是一頭小獸。她瘦小的身軀擋在香香身前,雙手已經握成了不斷顫抖的拳頭,用力道:「不是的,真的不關公子的事。」
江蟬啞然。
方才這小姑娘的爆發力確實讓江蟬吃了一驚,像是個習武的好苗子。
可這世上從來不缺有天賦的孩子。
江蟬心底嘆了口氣道:「我知道你不是殺害盧子固的兇手。」盧子固心口那處傷又准又狠,一擊斃命。排除是偶然這種小概率事件,兇手必得熟識人體構造,並且反覆練習才能達到這種效果。
香香的手白淨細膩,左手手指有幾處薄繭,應是常年用筆寫字磨造的。由此來看,香香是個毫無刀劍聯繫痕跡的左撇子,完全跟兇手不搭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