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息傳到,高管們差不多都知道光揚內鬥的程度,感謝徐懷袖透的口風。局外看得更清楚,沈董早晚會殺回來,他們這些外人有了準備,不會稀里糊塗站了隊。
原材料長期單可不止是美妝這邊,生物醫藥那邊才是主力。
話說回來,雖說合同是她一力談成的,但好歹江嶼容全了她「家庭幸福」的面子,徐懷袖哪怕把他當乙方,也得笑容相待,更何況他不止是乙方。
江嶼容脾氣怪好,開車把她送回家,還能耐著脾氣被她拉上樓。
徐懷袖叫他坐,自己進書房翻找東西。
他規矩坐在客廳。屋子的裝潢只能說是一般,家具都舊了,是徐懷袖租下後沒有時間購置新家具的緣故,桌子、沙發、椅子都是哪裡不礙事就放在哪,房子足夠整潔,也感受得到主人的忙碌——她沒有心情為房子添置自己喜歡的東西。
徐懷袖家裡沒淨水器,想喝熱水要現燒。但北京的水硬到令人髮指——徐懷袖還記得大學無極實驗測水硬度,超標了可怕的程度。
喝多硬水會頭禿,家裡恰巧沒有補貨純淨水。
到底有些怠慢了,學來的待客之道在抨擊徐懷袖的良心,她急急忙忙找出自己之前給甲方們準備的禮物之一,把它端出來,遞給江嶼容:「不知道你喜不喜歡,這個送你。」
是之前去杭州出差,寺里求的好運符。
徐懷袖能求多少就求了多少——沒有人會拒絕象徵好運的事物,頭幾次拉近距離,送這個最有用。
下面則是一隻層層包裝的茶具。
「之前聽沈董說你喜歡茶具,想著以後當見面禮。她之前提過一句你有很多壺,我想著也不用班門弄斧——這是之前去南邊出差,恰巧遇到了做復原的大師,從他那收的曜變天目復原盞。」
徐懷袖之前不太和沈青楓聊家裡的事,只知道她有個兒子叫Florian,也知道她兒子喜歡喝茶。
曜變天目全球只有三隻完整,是宋代燒制的珍品,現都存於日本。國內只有殘缺盞,徐懷袖知道以自己的財力,買的茶葉或者茶壺什麼的都不大會被看上眼,乾脆另闢蹊徑,購得一隻收藏價值更高的茶盞。
她很珍視和沈青楓之間的關係,不逾矩探尋沈董私生活的同時,也會時刻注意著送未來可能見面的人一份真心實意的禮。
江嶼容的笑容滯了一下,然後立即掩蓋過去。只是一瞬間的事,若不是她離得近,也不一定能記得住。
但他沒有讓氣氛尷尬下來,很快伸手接下來:「這樣,謝謝你。」
徐懷袖敏銳地抓住了他的表情變化刨根問底:「怎麼,你不喜歡嗎?」
這出乎意料,但並不是不能解釋。江嶼容這種家庭,也有可能喜歡過一陣子什麼東西,然後就拋之腦後。
「不是,」江嶼容搖搖頭,他仰頭看著依舊站著的徐懷袖,「你坐,腰不痛嗎?」
徐懷袖下意識回手摸腰,她的腰確實不是太好。
江嶼容看她坐在沙發上,才又開口:「我想你可能搞錯了。喜歡茶的並不是我,是我媽二婚那位男方的兒子。」
這真是鬧了大烏,徐懷袖沒想到這層:「這……」
「沒關係,」江嶼容已經意識到不是徐懷袖故意搞錯,「我是對茶反應平平,但也知道曜變天目——有收藏價值的美麗事物,沒有人不喜歡。」
他見徐懷袖面露驚訝,又笑起來:「沒關係的,我媽媽十年前就三婚離婚了。」
沈女士博愛,不止會叫自己的親兒子小甜心、Florian,待幾任前夫的兒女也都不錯,「兒子」「女兒」也是信口就來,不怪徐懷袖搞錯。
他輕輕打開禮盒,看到裡面觸光耀眼的茶盞:「之前就久聞建盞大名,但做得這麼好的,還是少見。」
江嶼容不在意就好,徐懷袖放下心來,和他扯了兩句建盞相關。沒說多少,江嶼容手機響了,他低頭看手機,復而收起來,向徐懷袖一笑:「稍等,我出去一下。」
電梯下去又上來,江嶼容敲門,徐懷袖從可視門鈴那看到他搬了一箱水上來,手裡還拎著什麼。
再進來,江嶼容就沒那麼認生了,他叫徐懷袖去休息:「喝了酒,味道不大的話今晚不要洗澡了。既然到家,那也不必吃解酒藥,我給你煮點醒酒湯,你去歪一歪。」
徐懷袖攔他,沒攔住。
江嶼容雖是南方人,卻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東北特產——不惹人煩躁的自來熟。
坐在沙發上時他已經看到圍裙掛在廚房門掛鉤上,過去長手一摘,轉幾下手腕就系好帶子。他語氣很溫和:「去歪一下,我走之前叫你。」
徐懷袖有種錯覺,江嶼容不是畢業於金融學,他可能是從頂級大學的幼教專業畢業的。
酒後人會有些冷,徐懷袖縮在沙發上,被江嶼容半強行地按坐下去,困意漸漸漫上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