齊宿傻了。
他像躲洪水猛獸一樣慌亂,心臟巨跳,隱忍而控制。
「……為、為什麼突然親我?」
「乖狗狗很聽話我不該給點獎勵嗎?」
薛知恩面無表情。
這是懲罰吧?
齊宿攥緊要爆炸的心臟,閉閉眼,聲線艱澀:「其實你給我……才更像……」
「呵,」薛知恩冷笑,離近他些,在他透紅的耳根吐氣,「其實親你,你這狗開心死了吧。」
她是肯定的語氣。
副駕駛就這點空間,他們無可避免地擠在一起,互相的身體反應一覽無餘。
齊宿也沒有反駁的可能。
他確實像團燃燒的熊熊烈火。
不過這『火』理智尚存,齊宿撐著她身後的椅背,曲腿跪在她身邊,碩大的身形比狗還溫順地矮下,憧憬地仰望她。
詢問:「知恩為什麼突然生氣呢?」
薛知恩不說話。
齊宿語出驚人地猜測:「是不是因為我沒撞倒她碾過去?」
「……」
「對不起,」齊宿立即道歉,「我下次一定會做到你說的所有字……」
薛知恩打斷他:「你還真想撞過去?」
齊宿笑:「只要是你想我做的……」
薛知恩陳述事實:「你會坐牢。」
「啊~」齊宿長顫一聲,胡言亂語,「為了你而坐牢,這聽著就浪漫美好~」
「……」
齊宿的眼裡充滿幸福,仿佛為她做什麼,付出任何代價,他都甘之如飴。
他是攜著必然幸福的決心去做的。
薛知恩看著他,從他流轉繾綣的眸光到鼻、眼、眉、唇……
忽地,她問:「你不是個好人嗎?」
好人會自殺,但好人怎麼會殺人?
齊宿眸光波動,如春湖盪出漣漪,晃漾的光芒溫柔璀璨,也美得驚心動魄。
他語氣含笑:「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是好人了?」
薛知恩瞳孔不易察覺地抖了一瞬。
他是個什麼東西,齊宿自己不知道嗎?
男人撐起一點身子,恬不知恥地仰頭湊近她,漂亮的褐色瞳仁眯成一條縫,唇角揚著歡愉的弧線:「非要說『好』,我也該是知恩的一條好狗。」
「而不是什麼好人啊。」他輕吐著字,眼底映著她,染著笑。
她像被浸泡在那令人發怵的笑容里,莫名地,聞到一股來自靈魂的惡臭,仿佛看到了全新的東西。
倏地,齊宿烏黑的短髮被一把薅住,連著頭皮往外扯,細手掰著他的腦袋,扯唇看著他被迫離近因突如其來的疼痛微白的面龐,也學著他笑,只是不達眼底。
「你真是令我大開眼界。」
齊宿攀烙上她薅緊自己而繃出肌肉的小臂,不是阻止而是眷戀地說。
「知恩,你好幾天沒……」
薛知恩涼薄地睨他。
齊宿朝她刨心一樣表白:「你知道的,我好愛你,薛知恩,我好愛你。」
雙目仿若沼澤的痴迷幾乎要化成實質,將人全部吞沒。
這三個字這段時間快聽到耳麻的薛知恩謔笑:「愛我?」
「愛你。」
齊宿馬上接話,被她揪著腦袋,扶座椅穩住身形的手還有功夫空出來沖她比心:「我愛你~」
薛知恩笑:「什麼都能為我做?」
「什麼都能為你做。」
齊宿滿眼真誠,底部翻湧的痴妄如最忠誠、最狂熱的信徒。
薛知恩問:「去死可以?」
齊宿回:「去死可以。」
薛知恩問:「殺人可以?」
齊宿回:「殺人可以。」
齊宿坦誠:「你想讓我做什麼都可以,我很乖的,你說什麼我都會聽。」
男人依戀地挨上她的手臂,即便那隻手正毫不留情地拽著他的頭髮,可他還是心滿意足,一腔歡喜。
許久,許久,久到不知左側的馬路駛過多少車輛,探視他真心的薛知恩一點一點鬆開男人的髮絲。
柔軟的墨從手心流走,她轉而挑起他輪廓分明的下巴,指尖撓勾著審判。
「我不信你。」
「知恩,想我怎麼證明呢?」
齊宿笑吟吟地問。
這時,女生那道笑弧蠻橫拉平,懶調的頹音幽幽低喃。
「我讓你做件事吧,你做了我就信你。」
齊宿懵懂:「什麼事?」
是讓他跳樓、跳河、還是穿越川流的車道?
是殺人、放火,或是上下結合起來,開車撞向大樓引爆,撞下大橋,隨車墜河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