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知許猜測她是來給她送東西的,既然她來送了,那錢長鋒是不是就不來了?
陳知許搞不明白,但她十分感激,接過籃子後,彎腰感謝了老人家。
錢劉氏見她提了東西,便轉身要走,走前還示意陳知許把門關上。
這麼俊一姑娘,一個人住在這,少不得會被騷擾。
看到陳知許把門關緊了,錢劉氏才離開。
她走出來後,正遇上住在附近的老三,老三年紀也有十八九了,家裡三個兄弟,上面的老大老二已經成家了,剩下他這個小的,家裡還在找媒人。
比起錢二來說,老三倒是強的多,至少他父母健在,家裡有田有屋,將來分家,也能分到一些田產。
老三這個人,在鎮子裡上過幾年私塾,眼光要挑剔一些,家裡給說了兩三個,都沒看上。
這下也不知道打哪兒聽來的,說那個剛來村裡的小姑娘是城裡來的,好看,也有教養,他便也想過來瞅一眼。
要是錢二下午沒警告他那兩句,他還不放在心上,偏偏錢二表現的那麼急迫和緊張,那傳言說的大約是真的。
那姑娘說不定真長的跟天仙一樣呢。
天仙什麼樣,那沒人知道,所以老三決定親自來見見。
他見到錢劉氏,笑嘻嘻的湊到跟前來,討好的喊:「六奶奶。」
錢劉氏看到他,問:「老三啊,你這是上哪兒去?」
老三看了眼小木屋的方向,笑道:「不上哪去,我回家。」
老三的家確實就在那,錢劉氏沒多想,點點頭就走了。
老三見錢劉氏走了,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,到了自己家門外的黃泥小道上時,他腳步一拐,往左邊拐過去。
陳知許把籃子放在桌上,看到籃子裡放了些兩件藍底碎花的粗布衣裳,跟錢劉氏腰間圍著的圍裙看著很像,估計是一塊布料上裁的。
這兩件衣服半新不舊,衣袖上還有縫補的痕跡,不過洗的很乾淨,聞著還有一種草木的味道,想必是這裡的人們洗衣服,會兌一些草葉子去洗的緣故。
除了衣服,還有兩張薄薄的被單,一個小油燈,幾個蒸熟的紅薯。
陳知許把油燈放在桌上,開始收拾那張木床。
因為這裡氣候潮濕的緣故,無論是床上鋪著的木板,還是桌子凳子,都有一些黑色的霉點,屋子裡充斥著一股朽木發霉的味道,小屋的牆根處,地縫中,還長著細密翠綠的青苔。
陳知許在床邊站了半晌,才沉默著把屋裡不多的乾草全都鋪在床上,又把其中一張床單鋪上。
這才坐在床邊,把乾淨的衣服和被單放在床頭,剝開一個紅薯,慢慢吃起來。
正吃了一口,她就又聽到了敲門聲。
她動作一頓,心想這下又是誰,難道是錢長鋒來了,又或者是剛才那位老太太去而復返?
她把紅薯放下,起身去開門。
門外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男子,那男子瘦高個,雙眼細長,一看到她,眼睛便微微大睜了些,直直的盯著她看。
陳知許被他盯的渾身一激靈,那次雨夜在村西小木屋的經歷重新浮現在腦海。
她這才發現自己不長記性,這村里不是所有人都跟錢長鋒那樣守禮可靠的。
若是眼前的男人想要對她做些什麼,她肯定沒法反抗。
她應該先問清楚再開門的。
她現在不是貴府小姐,身邊沒有丫鬟護衛,遇到歹人也沒有人能幫她趕走。
她緊抿著唇,下意識就要關門。
結果老三突然伸手,把門抵住了。
老三也沒別的意思,他就是想多看仙女幾眼,跟她說會兒話。
小姑娘長著瓜子小臉,眼睛墨玉似的黑,小嘴櫻桃似的紅,身段嬌小,卻玲瓏有致,即使她此時的臉色並不好看,抿著唇,目帶警惕,神色中還帶著厭惡。
老三不是那些地痞無賴,他自認自己名聲還算好聽,從不做那種被人戳脊梁骨的事。
但眼前這姑娘真的很好看,他忍不住心癢,難怪錢二那樣緊張。
他想。
這要是他媳婦,他得緊張一百倍,天天給鎖家裡,給他暖床,給他生孩子,給他一個人看。
多一個人看見,那都多一份危機。
老三盯著陳知許,抵著小木門,稍微彎著腰,露出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。
他道:「我叫錢長安,你也可以叫我老三,我家就在你這屋後面,你別怕,我不是壞人,我就是過來看看鄰居。」
他說的是官話,陳知許聽得懂。
原來這村里也不是只有錢長鋒一個人能交流。
陳知許心想,這村里也並沒有那麼貧苦閉塞,至少讀過書的人就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