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用本地方言,連帶著手比劃道:「你,就先住在這裡,等雨停了,再聽村長安排,知道嗎?」
陳知許當然不知道,他明知故問。
錢長鋒說完後,就當任務完成了。
他的心情糟糕的很,也沒心情都說,轉身就走了。
陳知許站在原地,看了看錢長鋒的背影,又去看那昏暗的小木屋。
在門口站了一會兒,沒見錢長鋒回來,她抿唇,提著籃子進去了。
她以為錢長鋒會回來拿回他的籃子,畢竟籃子裡還有肉和雞蛋,以及一個錢袋。
但錢長鋒也不知道是真忘了,還是不要了,直到天黑都沒有回來。
山村夜雨中,昔日的京城貴女,如今莫名其妙的以另一個身份,呆在這破舊的木屋中。
陳知許此時什麼都沒想,就想要個火摺子,至少可以點個火照明,如果可以的話,還可以把身上濕透的衣服烤一下,順便煮壺熱水。
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,喝了幾口雨水後,就把小木屋的門關緊,然後把門栓插上後,便坐在凳子上發呆。
也不知道坐了多久,只知道天都黑透了,雨水越來越大,小木屋裡漏的雨都快能匯集成小溪了,她突然聽見敲門的聲音。
陳知許立即站起身來,很快速的走到門邊,她以為是錢長鋒終於記得籃子沒拿,折身回來了,正想開門,卻突然聽到門外有個陌生人的聲音在說話。
「是在這裡嗎?」
有人道:「沒錯,我親眼看見鋒哥把人帶過來的,就打我家門前經過,我能看錯嗎?」
先前那人說道:「不會是沒來吧,敲了門也沒反應。」
另一人道:「或許是睡下了?」
陳知許聽不懂那兩人的對話,但是此時此景,在陌生的山村里,黑不見底的雨夜中,門口有兩個陌生男人在低聲說話,本身就已經十分可怕了。
她心跳的很快,又十分緊張,一時還沒想好怎麼辦,就又聽見了大力敲門的聲音。
敲門聲混合著越來越大的暴雨聲響,越發滲人。
陳知許站在門邊,緊靠著牆站著,不敢發出聲響。
門外的人敲了一會兒門,見沒反應,有人說道:「這雨越來越大了,這小木屋也沒法住人,那人或許不在這裡,可能是被鋒哥帶回家去了。」
另一人不死心的說:「不可能,我分明看見了,不信我們把們撞開,進去看看?」
另一個人沒說話。
先前那人又道:「放心,只要不讓村長知道,就沒事,我都打聽過了,那女的是個啞巴,根本不會說話。」
兩個人商議了一會兒,便伸腿去踹門。
暴雨越來越大,村民們本來就不出門,更何況是雨夜,還是村東頭這種比較偏的地方。
那兩個年輕人根本肆無忌憚。
錢長鋒帶著陳知許從他們家路過的時候,他們就看見了。
陳知許這樣模樣的人,在村里是十分罕見的,就跟城裡的富家小姐一樣,身段窈窕,又白又美,他們這樣的鄉下漢,一輩子連進城的機會都沒有,更別說能得到這樣的女人。
不管人在不在這小木屋裡,他們都要把門踹開,一探究竟。
破舊的木門根本不經踹,沒兩腳就把門板給踹裂了。
隨著門板裂開的聲音,還有兩個男人走進來的腳步聲。
那兩個人邊走進來邊交談,手裡也沒有提照明的東西,這麼大的雨天,照明的東西也沒法用,他們都是抹黑走過來的,村裡的夜路,他們早就走習慣了。
陳知許靠牆站著一動不動,不敢發出一點聲響。
直到聽到那兩人已經走到屋裡了,她便立即轉身,衝出門外,沒入了深不見底的夜色中。
暴雨比白天下的更大了。
下午來時,村道上還是殷實的,沒有積水。
如今村道上的積水,已經沒過腳踝了。
暴雨砸在身上,她也聽不見身後的聲響,不知道那兩個人聽到動靜後,追上來沒有。
她只管在雨夜中胡亂的往前跑。
不管去到哪裡,只要能遠離身後的那兩個人就好。
她胡亂跑了一陣,就聽到身後有人追了過來,那人速度很快,就在她身後不遠處。
沉重的腳步踩在積水深深的村道上,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。
陳知許拼命的往前跑著,然後不知道撞在什麼上,只覺得頭一陣眩暈,雨水灌進嘴巴和鼻腔,嗆的她劇烈咳嗽起來。
那人終於追了上來,一手揪住了她的後衣領,拎雞仔似地把她揪了起來。
陳知許也沒力氣掙扎了,任由那人揪著她走了幾步,然後把她丟在地上。
那人在暴雨中,沒好氣的大聲問她:「這大半夜的你跑什麼?啊?」
陳知許一聽,眼睛頓時睜大了。
這不是官話嗎?她能聽懂呀。
等等,這聲音還挺耳熟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