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入城寨,鍾子晴像是走進了暗無天日的迷宮,這裡是陽光未曾眷顧之地。映入眼帘的是狹窄、昏暗、髒亂、僅容一人通過的巷道,頭頂是五顏六色的雜牌電線交錯,時而有飛機貼著樓頂呼嘯而過。
「嘀嗒!嘀嗒!」不斷有污水從破損的塑料管道中流出,腳下是濕漉漉、油膩膩的地面,「吱吱……」老鼠、蟑螂、臭蟲泛濫成災。
或許是所有的居民都已遷出的緣故,牆邊留下了無人清理的垃圾和散發著腥臭味的動物屍體。
鍾子晴屏住呼吸,繼續深入,走到一家廢棄的牙科診所前,隱隱約約聽見裡面有人聲傳來,「有沒搞錯,你又弄一堆貨藏這裡,被查到怎麼辦?」
「放心啦,風少,我會小心的。」
「我不管啊!到時候出了人命,我可不救你。」
貨?人命?
難道社團捲土重來,趁政府正式著手清拆前的空檔,在這裡販賣人口?
鍾子晴警鈴大作,趴在窗台前,確認診所內只有兩名匪徒後,翻窗入內,拔出配槍,「警察,不許動!」
第106章
秘辛O記督察、臥底、諜中諜
診所內的兩人齊齊將手舉過頭頂,個子矮小、皮膚蠟黃、一口齙牙的中年男子抱頭同旁邊人喊冤,「風少,我只是藏煙而已,你不用叫夥計抓人這麼嚴重吧?」
「齙牙全,你同我收聲啊!」穿黑色皮夾克、腳踩厚重軍靴、一頭清爽小捲毛、被喚風少的青年男子眼神中沒有絲毫慌亂,「Madam,誤會,自己人來得。」
「誰和你自己人!蹲下!」鍾子晴見風少的確有幾分眼熟,料想不過是個經常進警署的古惑仔而已。她將槍口對準二人的同時,啪啪踢開診所內的數個小單間,均不見受害者的蹤影,「說,你們把受害者藏到哪裡去了?」
「受害者?」風少挑起左眉,轉瞬間想明白事情的原委,他單手解開齙牙全鼓鼓囊囊的帽衫,抽出兩條煙扔給鍾子晴,「吶,我們說的貨呢不是指人,是煙啊,madam!」
「煙?」鍾子晴只覺眼皮突突地跳,她將兩條香菸放至一旁,繼續追問道,「人命又是怎麼一回事?城寨的居民已經全數遷走,你們偷偷摸摸跑來做什麼?」
「Madam,這間診所原來就是我經營的,不信你可以看外面的招牌,」齙牙全雙手抱頭,委屈巴巴地解釋,「老婆不准我抽菸,我只好把煙藏到這裡,想抽菸的時候就回來抽一口,誰知道遇到了風少。Madam,求求你別抓我回警署,如果被老婆發現我把煙偷偷藏到這裡,又要罰我整晚跪榴槤。」
鍾子晴偏頭看了眼診所外的霓虹招牌,破敗的【伍德全牙科】迎風招展,難道真是一場烏龍?
「跪整晚榴槤的確會出人命,不過全哥,阿嫂都是為你身體好,」風少拍了兩下齙牙全的肩膀,跟著用食指和中指從上衣口袋裡挑出一個委任證扔給鍾子晴,「Madam鍾,可以收槍了吧?萬一走火你還需要寫報告,我真的是夥計來得。」
「你認得我?」鍾子晴將信將疑從地上撿起委任證一看,「西九龍投訴科段乘風?」
令每個警員聞風喪膽的投訴科??
「我當然認得你,」段乘風沖鍾子晴的配槍努努嘴,跟著歪頭眨眨眼,意有所指地說,「你總是替許sir送報告嘛!」
難怪剛才她覺得段成分有幾分眼熟,這就對了,她在投訴科辦公室里同段乘有過幾面之緣!
死定了,許sir平時不過是同市民、記者啦投訴,她這次是直接得罪投訴科阿sir啊!
「Sorry啊,是我誤會了!」鍾子晴立刻收起配槍,連聲道歉。
」
Madam,你都是為市民安全考慮,我不怪你,「齙牙全將兩條香菸放進抽屜里,「風少,有病人等我,先走一步。」
說完,齙牙全一溜煙消失在巷道里。
段乘風扭了扭因為長時間蹲下有些酸軟的大腿,抬眸問道,「Madam鍾,其實你來城寨做什麼?有案子?」
「我手頭有單case,同十幾年前盤踞城寨的社團義盛和有關,想來找點線索,」見段乘風無意追究剛才的事,鍾子晴徹底放心,看來投訴科並非傳聞中難搞。
「義盛和?」段乘風劍眉微蹙,「是老大叫黎耀龍的那個?」
「段sir你見過黎耀龍?」鍾子晴挑眉,仔細打量起眼前人,段乘風周身隱隱散發幾分江湖氣,更重要的是,在城寨行醫多年的齙牙全一口一個風少喚他,看來他對城寨十分熟悉,搞不好認得黎耀龍。
「我從小在城寨長大,要問城寨的歷史,沒人比我更清楚,」段乘風長腿一跨,邁出診所,「不過義盛和十幾年前就被警方拔除,門生故舊作鳥獸散,我那時年紀小,哪有機會見到龍頭老大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