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喂,阿濤,慢點啦,小心草叢裡有蛇蟲鼠蟻啊!」阿月甩開步伐,跟隨同伴踏入半人高的草叢中。
「蛇蟲鼠蟻啊,又不是野豬。」阿濤失笑,繼續撥開草叢前行。②
話音剛落,被喚作阿濤咔嚓踩到一個凸起物,整個人向前踉蹌了幾步。
阿月急忙伸出手想要扶住同伴,誰知身體猛地失去平衡,兩個人都嘭地摔倒在草叢裡。
阿濤掙扎著站起身,將衝鋒衣上的塵土拍落,「誰這麼缺德把垃圾扔在這裡啊?」
「哎,好像不是垃圾,是瓷器哦,」阿月蹲在草叢裡,拾起一個白色的碎片,興奮地催促同伴,「快周圍找找,萬一有意外收穫,我們就發達啦。」
兩人一拍即合,順著滿地散落的白色碎片,逐漸走向草叢深處。
隨著二人的深入,碎片逐漸變得繁多,最後竟指向了一截灰白的腿骨,阿濤不耐煩地踢了一腳,「什麼瓷器碎片,分明是流浪狗的屍骨。」
「不是啊,你看那裡。」阿月突然躲到阿濤身後,滿臉驚恐地看著前方。
阿濤順著阿月的視線方向看去,前方的草叢突然矮了一截,地上赫然是一個骷髏頭。
「啊!」一時間,尖叫聲響徹整個鷹巢山。山中的一隻麻雀被這突如其來的人聲驚醒,振翅一飛沖天,整個西九龍都匍匐在它羽翼之下。
如果它偶然低頭,便能看到一輛小如螞蟻的白色三菱EVO正從西九龍警署疾馳而出,向著鷹巢山的方向駛來。
下車後,許學禮大跨步靠近發現屍骨的現場,詢問警戒線外站得筆直的軍裝警:「師兄,什麼情況?」
「來徒步的驢友在草叢中發現了屍骨。」軍裝警指了指觀景台,只見一對青年男女懷裡各自抱著一個塑料桶,不停地乾嘔。
許學禮單手叉腰,捏了捏眉心,轉頭對身後的季思福說:「師父,通知大嘉同子晴,面試完立刻回警署。」
「Yes,sir!」季思福掏出大哥大,同正在香江大學面試的兩名警員溝通。
「Winnie,你那邊有什麼發現?」許學禮穿好鞋套,抬起警戒線,走向正在採集環境證據的法證部。
「現場沒有採集到可疑足跡,兇器暫時未找到,」廖溫妮用鑷子夾起一塊焦黑的布料,「屍骨下面發現類似床單的紡織物,有焚燒過的痕跡。」
「許sir,屍體完全白骨化,沒有軟組織附著。部分屍骨呈黑色,結合Winnie的發現,這是死後焚屍的表現。」一旁正在撿拾屍骨的法醫官羅晟補充道。
許學禮眉頭皺得更緊,蹲下身,「Dr.羅,能看出死者性別嗎?」
「死者顱骨前額比較陡峭,枕後的隆突不明顯,這些是女性特徵,」羅晟將一個殘缺不全的骷髏頭置於掌中,指著後部的凹陷說,「死者被鈍器擊中頭部,造成顱骨骨折。」
確定性別能排除掉一半的可能,許學禮點點頭,眉心稍微舒展,「死亡時間呢?」
羅晟眼睛微眯,「死亡時間在一年以內。」
「不到半年?」許學禮半信半疑,「以我做C數年的經驗,屍體全部白骨化通常需要兩年以上。」
羅晟放下手中的頭骨,耐心解釋:「許sir你所講的是存在棺槨或普通埋屍情況,但這單case有特別之處,香江是海洋性亞熱帶季風氣候,年平均氣溫同濕度較高,即使是冬季,也在10度左右。死者的皮膚直接暴露在空氣中,日曬雨淋之下,會大大加快腐敗進程。」
「加之這裡雜草叢生,山野間有大量的昆蟲,」羅晟拿出鑷子,從雜草中挑出幾個黑色的蛹殼,「例如春夏季常見的蛆蟲,都會加速屍體腐敗的發生,所以我才判斷,死亡時間在一年以內。」
「許sir,我去同失蹤人口調查組溝通,調取最近一年的失蹤人員名單。」一直跟在許學禮身後的細嘉見狀主動請纓。
「嗯。」許學禮點點頭,餘光掃過警戒線外正同山民溝通的季思福,深吸了一口氣,山間的空氣就是清醒過亞皆老街,有手下一班勤力夥計,他只需安心做個甩手上司即可。
秋風將法醫官的話一字不落地吹到了廖溫妮耳朵里,眼神掃過明顯低矮的雜草叢,她取下一次性手套,沿著石階上到觀景台,從包里掏出一包紙巾,遞給不停乾嘔地目擊證人,「你們經常徒步?認識這些雜草嗎?」
「Madam,這不是雜草,」阿月擦掉嘴角的嘔吐物,「這種植物叫小蓬草,生長周期在一年左右……」
聽完阿月的敘述,廖溫妮沉思片刻,噔噔噔沿著石階下到警戒線內,拍了拍正在發呆的重案組督察,「許sir,我有個想法,可以縮小死亡時間的範圍。」
許學禮正做著年底升職的美夢,突然被打斷,有些尷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