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招到的服務生簡芹換好制服後,漲紅了臉,用蹩腳的粵語說:「娥……娥姐,我想方便,裡面的洗手間滿員了。」
「出門右轉,沿著小路走800米有間公共廁所,」林禮娥不放心她一人出去,扭頭對正在擦地的服務生李慧瓊說,「阿瓊,你陪阿芹去。」
「娥姐,你看我帶誰來了?」熟悉的男聲從酒吧門口傳來,鍾子晴回頭一看,竟是周嘉倫同廖溫妮齊登場。
廖溫妮剛想自我介紹,就被周嘉倫打斷:「哎,你別說話,讓娥姐自己猜。」說完,他滿懷期待地看向林禮娥。
林禮娥犀利眼神在二人身上打轉,左眉一挑,「你家姐?」
周嘉倫徹底泄了氣,喃喃道:「有這麼不配嗎?」
鍾子晴忙過來解圍:「娥姐,這是法證部的Winnie姐,高學歷哦!很多案子都多虧了她找到的物證才能破。」
聽見是同事,林禮娥忙將廖溫妮帶到重案A組老位置,「今日隨便飲,娥姐買單。」
廖溫妮卻笑著搖頭:「娥姐,一定要給錢,否則ICAC會找我麻煩。」①
見推辭不下,林禮娥只好點頭,「那七折啦,以後你們來都是這個價。」
「喂,娥姐,七折會不會虧啊,我私人補貼給你啦。」鍾子晴害怕養母為了替自己做人情虧錢,將她拉至一旁,一臉肉疼地從荷包里掏出辛苦存下的零用錢。
林禮娥回頭看了眼,確認周嘉倫同廖溫妮沒有注意到這裡,壓低聲音說:「七折?打五折我都有得賺啊!」活脫脫一副奸商摸樣。
「誰是林禮娥?」酒吧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名軍裝警,「公共廁所有兩名服務生受到襲擊,快同我過去。」
第25章
荔枝角公園襲擊案怎麼突然一件案子莫……
簡芹是皖省人,去年家鄉爆發罕見洪水,父母親朋都在災害中去世。洪災過後,她曾經打工的KTV也歇業,驟然失去血親同經濟來源,簡芹萬念俱灰,站在家門口的河邊,想要一死了之。
幸好她命不該絕,被回鄉探親路過河邊的鄰居救下,鄰居告訴她,不如南下去香江,那裡遍地是黃金,有手便能有口飯吃。
簡芹拎著一個包裹,跟著同鄉來到了寸土寸金的香江。不誇張的說,這裡的繁華程度,領先她的家鄉30年,紙醉金迷,到處是她不曾見過的奇異景象,只是香江雖好,卻沒有一處真的屬於她。
沒有身份證,不會講粵語,更不識英文,在香江想要找份養活自己的工作都困難,簡芹處處碰壁,還在重慶大廈被無良黑心老闆騙去身上僅存的100元。
在她準備北上回家鄉的最後一天,看到了路邊張貼的招工GG:「25hours」招服務生,年齡不限,性別不限,學歷不限,只要人勤勞,有工作經驗更好,一月3000元,包三餐。
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,她撕下了GG,在公共廁所將自己洗漱乾淨後,便走到了「25hours」,看著酒吧門口大排的長龍,她對於留下做工幾乎不抱任何希望。
哪裡想得到老闆從一乾麵試者中,選中了外表踏實肯乾的她,知道她沒有住處,還主動騰出倉庫讓她住。簡芹不善言辭,只好加倍努力幹活來報答老闆娘的慧眼識珠。
其實酒吧里衛生間滿員是她替自己找的藉口,在家鄉她未用過抽水馬桶,坐在上面沒法順利出恭,來香江的這段時間,都是想辦法找到蹲廁使用。
幸好老闆娘心善,即使看穿了她的藉口,也沒有戳穿,反而還讓店裡的同事陪她來公廁,順便介紹周圍的情況給她。
獨在異鄉為異客,簡芹第一次,有了被人關心和愛護的感覺,她一定要好好幹下去,一定要在這座城市,靠自己的勤勞扎穩腳跟。
李慧瓊帶簡芹來的這間公共廁所,有香江罕見的蹲廁,這裡較為偏僻,雜草叢生,很少有人來使用,過段時日也要被改為坐廁。
「阿瓊,那裡好像有人。」公共廁所門口的燈泡因為年久失修而熄滅,借著昏暗的月光,簡芹看見外側牆壁的轉彎處,似乎和衣躺著個黑衣人,看不清楚外貌,也分辨不出性別。
「不奇怪,可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。」李慧瓊對此見怪不怪,香江處處是黃金,但也處處是陷阱,她見過不少人,昨日西裝革履,開豪車、飲香檳,出入高檔場所,卻一夜之間在股市中失去全副身家,從雲端跌落谷底,連正常吃飯、睡覺都困難,只能用一張厚紙板,席地而臥。
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靠領政府綜援苟延殘喘,在天堂生活過,骨子裡仍舊有傲氣,並不願意剖開自己的血肉,翻來覆去地填表、申請,只為換取碎銀幾兩。
承認自己是失敗者,比讓他們死還難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