鍾子晴,你真是……好沒良心。
法醫官耐心待在A組,想要等女警回來後,將兩件事一齊同她興師問罪,卻在看到鍾子晴生氣面容後,泄了氣。
幸好自己沒冒失說出口,要是惹怒了鍾子晴,她明日真的不做拿鐵怎麼辦?
雖然外面咖啡館也能買到,可哪有她做得那麼方便,那麼溫馨,那麼好……喝?
算啦,自己都二十六了,怎麼能同還有一個月才成年的女警較勁?
不過還是個小朋友嘛,做事考慮不周全再所難免,一定以為他還未回來開工,湯放涼就不好喝啦。
嗯,一定是這樣。
聰明絕頂的法醫官羅晟,就這樣用拙劣的理由,說服了自己。
羅晟捏著半杯拿鐵走到門口,想起未曾下肚的魚湯,終究是嫉妒心起,扭頭幸災樂禍地提醒許學禮:「許sir,你最好看看最新一期的《爆周刊》,有驚喜。」
自從被《爆周刊》記者咬住不放後,許學禮特意向公共關系科申請,使用特別津貼訂閱《爆周刊》,方便同記者吵架,奧不,方便他了解傳媒最新動向。
許學禮走到鍾子晴工位,辦公桌上正安安靜靜躺著文職師姐送來的最新一期《爆周刊》。
封面上醒目的大字標題寫著:《英勇司機不敵火魔,10名內地學生葬生火海!》
除去兇險的火災現場相片,還有一張配圖是嚴明祥全身纏繞白色繃帶,躺在病床上痛哭流涕,任誰看了不感嘆他是名救火失敗的悲情英雄。
初看這篇報導,只覺筆者語言精煉、文采斐然,用詞生動鮮活、妙語連珠,令讀者深深被事件情節吸引,連許學禮都忍不住要為它拍案叫絕。
但仔細讀來,報導全文無處不在暗示,火災是因為旅遊公司失察,沒有及時進行車檢而導致,小朋友葬生火海,是因為消防隊失職,沒有及時救援所造成,甚至不惜用惡毒詞語污衊10名小朋友,不遵守交通條例,未系好安全帶,隨意在觀光巴士上嬉笑打鬧,致使巴士無法正常停下。
但唯獨將嚴明祥塑造成一名奮不顧身、捨生忘死的救火英雄。
即使根據警方目前的調查結果顯示,事故更像是一場不幸的意外,旅遊公司按照程序進行過車檢,消防隊接到報警後,5分鐘內即趕到現場,小朋友於事故發生前,無不系好安全帶,乖乖待在座位上。
唯有酒後駕車的嚴明祥不無辜。
這哪裡是客觀報導新聞的記者,倒像是主觀製造假料的作者。不知有多少市民看完這份報導,會誤以為嚴明祥為了救小朋友性命,視死如歸。
大嘉抬手彈了下雜誌:「哎,《爆周刊》真是無恥,為搶新聞,什麼鬼話都講得出。」
細嘉幫腔道:「傳媒應該深入調查,揭露真相,而不應該胡編亂造嘛,真是世風日下。」
許學禮聽見兩名下屬的議論,攥著周刊的左手指尖發白,他立刻伸出空餘的右手,撈起電話聽筒,打算撥去《爆周刊》辦公室,同老總吵架。
難道只有《爆周刊》記者懂得向警察投訴科舉報他妨礙新聞自由?他作為香江市民,也有向法庭起訴《爆周刊》發布失實信息,侵犯公民隱私的權利。
「許sir,這種小報不捏造新聞博出位,哪有人肯買哦,」鍾子晴暗道不妙,立刻安撫衝動的上司,「你千萬別生氣,氣出病來無人替。」
「喂,子晴,你幾時這麼膽小?」大嘉看熱鬧不嫌事大,竟嘲笑起了鍾子晴。
鍾子晴氣得心裡狂罵,沒看見許sir已經火冒三丈了啊,還往火上澆油,是嫌上回領的獎金太少,還是嫌被投訴的次數不夠多?許sir以前真不該替大嘉出頭,慣得他不知天高地厚。
見許學禮依舊在撥動電話輪盤,鍾子晴直接按住他的手:「不如等我們把案子查清,再開記招統一向市民公布案情?」
「許sir,子晴說的沒錯,」幸好季思福是個頭腦清醒的,「《爆周刊》不過是愛捏造新聞的無良小報而已。」
許學禮能做這麼多年督察而未降職,一靠高級警司馬文亮欣賞,頂住壓力替他擔保,二靠沙展季思福提點,在關鍵時刻讓他懸崖勒馬。
許學禮收回手,努力克制情緒,冷靜地向下屬發布指令:「師父,你載子晴去醫院同嚴明祥落口供,大嘉、細嘉,你們去交通部check沿途的閉路電視。」
「Yes,sir!」
今日警署事務繁忙,連等兩趟電梯都無空位,鍾子晴同季思福只好從安全通道下樓。
「喂,子晴,我今日『五十肩』犯了,不如你開?」季思福強忍痛意,掏出車鑰匙伸到鍾子晴面前晃了晃。
鍾子晴眼饞季思福那輛三菱許久,心癢手更癢,但想到自己身份證上的年齡,只好搖頭拒絕:「師父,我才十七,還不夠申領駕照的年紀。」
「哎,我真是老糊塗,call的士啦。」季思福從腰間取下大哥大,迅速叫來一輛紅色的士。
幸好昨日趕他們出住院部的護士小姐今日輪班休息,否則鍾子晴今日一定被攔在門外。不過以她現在這幅未卸妝的飛女形象,護士小姐應當認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