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溫度,屏幕上泛起了波紋。
第98章 神子
在忙碌和喧嚷中,卡拉頓的春天降臨了。
廢墟之間的瓦礫逐漸被清理乾淨,建築工地上架起了新的腳手架。在被摧毀的樓房空地上,淡紫色的小花悄悄探出頭,黃綠色的嫩芽從瓦礫堆中冒出,仿佛它們也在參與重建。
小巷和公園中的櫻花樹和桃樹,雖然略顯稀疏,卻已開始綻放粉白色的花朵,花瓣隨風飄落,落在工地的鋼筋水泥間。
城市在春天裡逐漸甦醒了。
江念晚的日程很忙碌。卡拉頓的科技園開始興建,他需要聯繫兩國的科技公司和研究機構,引入資金支持,推動國際合作。
白天,他像個正經的政府官員,協商、談判、指揮,但晚上回去,他會躺在床上,抱著那個金屬盒,又嘟囔又抱怨。
他們仿佛回到了油松嶺的時候。
只不過,這一次,再也沒有另一個靈魂擋在他們中間。
005曾和那位女士數據共享過,也就知道很多上一代的夏廳秘聞。江念晚時常問東問西,像個打開新世界的孩子。
「政治獻金改革,是她想到的,還是AI想到的?」他問,「如果是AI,是不是說,你們比我們有更先進的思想?」
「不算是,」005說,「改革的思路是原來的溫別莊提供的,只不過,她根據現實數據,提出了更嚴密的解決方案。」
江念晚咬著嘴唇,沉吟半晌,翻了個身,側躺著,把金屬盒放在眼前。
「溫別莊的政治獻金改革失敗了,勞伯·貝肯卻成功了,這麼一想,AI的成功率也不比人高。」他著重看了005一眼。
金屬盒沉默片刻,說:「並不是她的想法不對,而是時機不對。」
「嗯?」
「第一個嘗試的人,失敗概率總會大一些,」005說,「在當時,這個改革太超前了。在她試點之後,這個想法走進了大眾視野,獲得了反饋和教訓,再過二十年,到了勞伯·貝肯的時代,就有了實現的機會。」
但是,如果沒有二十年前的那次嘗試,沒有先例,這次改革未必會成功。
就如同死於烈火的鐘長訣一樣,更多時候,神是一個先行者,倒在自己開拓的道路上。
但並不是說,那條中斷的路,就沒有意義。
江念晚想了想,用胳膊支起腦袋,神情忽然嚴肅起來。
「那位女士,」他問,「想到避免戰爭的辦法了嗎?」
問之前,他就知道希望渺茫。如果真有辦法,這些年的慘劇就不會發生。
不過,萬一,她通過近幾次教訓,想到了什麼體制上的、科技上的重大突破,能阻止戰爭發生,那麼……
令他失望的是,005沉默下來。
很明顯,答案是沒有。
江念晚苦笑:「難道說,戰爭真的是個無解的問題,就像死亡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