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那你打電話給她幹什麼?」
「交接一些事情。」
又沒有調職,又沒有重大軍事行動,為什麼要交接?
這話像是……一個即將離開的人說的。
祁染望著他,心臟不由自主地提起來:「你要功成身退了?」
「是啊。」
鍾長訣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釋然和放鬆。從他們重逢開始,經歷了幾年戰火,幾度爭鬥,祁染還沒見過這種神情。
像是……解脫。
那神情是如此美好,可不知為何,他心裡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。長久徘徊在腦海的問題,又一次浮出水面。
「你……」他開口問,「你之後打算……」
忽然,桌上的屏幕亮了。兩人同時轉過頭去。夏廳的通信渠道開著,信息正源源不斷地湧進來,排在前列的,是特勤組的密報。兩人看了眼消息,一瞬間,臉上閃過無可名狀的窒息感。
卡拉頓又出事了。
狼人組織計劃了一場大規模破壞行動——他們在索弗大教堂里放了炸彈。
索弗大教堂是卡拉頓最負盛名的教堂,幸運的是,戰火併沒有損傷這座建築。被占領後,困頓的克尼亞人時常去教堂禱告,這也是代理政府唯一允許他們進行的集會活動。
祁染揉了揉眉心:「狼人組織為什麼要炸教堂……」
話說到一半,他忽然明白了。
因為卡拉頓人炸掉了礦區。
禮尚往來,你炸掉我的生計,我炸掉你的信仰。
幾年戰爭,民族矛盾愈演愈烈,停戰後,因為聯首的煽風點火,衝突不僅沒減弱,反而上升到空前的地步。
而礦區的塌陷,無疑是火上澆油。
如今,始作俑者雖然不在了,可他引發的餘波遠沒有結束。
鍾長訣的雕像被潑油漆,也被拿出來大做文章,引發了肢體衝突和輿論海嘯。
作為一個戰爭符號,兩邊人民已經把他做成旗幟,揮舞著,向對面發起衝鋒。
無論在戰爭中,還是戰爭後,這個被塑造出來的神像,都不得安寧。
鍾長訣走到臥室,把要緊的東西收拾出來:「我回卡拉頓一趟。」
祁染站起來:「要親自回去嗎?派拆彈組不就可以了嗎?」
「那邊的駐軍也有事還沒處理,順便回去看看。」
「好吧,」祁染說,「你小心點。」
鍾長訣的動作靜止了一瞬,隨即恢復如常,走過來,靠近。祁染原本以為會吻他的額頭,嘴唇卻落在了他的唇瓣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