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印白沒有答話,一瞬間,霍爾的心跳都停了。
光線太暗了,他看不清江印白的傷勢,於是打開終端,把屏幕移過去,用微光從頭頂慢慢往下掃,在肩膀上方停了下來。
江印白脖頸旁邊的領子破了,露出一道狹長的傷口,皮膚邊緣被火藥燒得焦黑。
霍爾腦子裡嗡了一聲。
這個天氣,傷口很容易感染,他們卻沒有任何消炎藥。
更令他心驚的是,這已經算幸運了。
子彈只是擦過,如果槍口再偏幾厘米……霍爾簡直不敢想。
他的手顫抖起來,因為極度憤怒。這憤怒不僅對著那些高高在上的人,也對著他自己。
他最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,就發生在他眼前。
他讓他受傷了。就是這樣一個近在咫尺、肌膚相貼的人,他也沒法護住。
傷口有點痛,江印白剛才頭腦昏沉,沒聽到霍爾的問題,現在緩過來了,眼前的視野清晰起來。
光影在霍爾的臉上晃動,光越來越暗,很快,整個人就會沉入陰影中。
巨大的無力感在車內彌散開來。
江印白忽然感到心慌。他挪近了些,緩聲安慰道:「沒事的,你忘了我做過戰地記者嗎?這也不是我第一次受傷了……」
「算了吧。」霍爾說。
江印白愣了愣,有些猶疑:「什麼?」
「這輛車不太安全,待會兒,等司機停下來休息,我們就下去,換另一輛車。」霍爾說,「這樣換幾次,大概就能甩掉追蹤了。之後,你就馬上離開我。」
江印白皺起眉,久久地盯著他:「你在說什麼?」
「你找個地方安頓下來,」霍爾繼續往下說,「不要查案,不要替我伸冤,也不要管什麼公平正義,什麼應該找回的東西。」
「這是……」
「最好是安靜、偏遠的地方,危險小一點,」霍爾說,「我會在另一個地方出現,把他們引開。等風頭過去了,你可以……」
「那你呢?」江印白打斷他,「你說了這麼多關於我的打算,你自己呢?你接下來怎麼辦?」
霍爾頓了頓,似乎是沒想過這個問題。沉默有頃,他露出微弱的笑容:「我……我怎樣都沒關係的。」
江印白幾乎要顫抖起來。「什麼叫沒關係?」他望著他,「一輩子躲躲藏藏也沒關係?一輩子被當成殺人犯也沒關係?」
「沒關係。」
「怎麼可能沒關係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