鍾長訣覺得很可惜。祁染是頂尖的數據工程師,本可以做更重要的工作——加強軍事通訊的防火牆,修補系統漏洞,監測敵方入侵等等。
可是,祁染現在的境遇太微妙,最好不要和江念晚扯上一點關係。一旦被發現,情況就會回到三年前那場爆炸的時候。
江念晚很有才華,可惜,夏廳並不讓他把才華用在正確的地方。
談及三年前,鍾長訣又想起一件事。其實,他對祁染也有所隱瞞。
在啟程去藍港之前,鍾長訣忐忑不安地承認:「當初,你建立模型的思路是對的。」
桌對面,祁染放下了筷子。
「在油松嶺的時候,你可以製造更多像我一樣的AI,」鍾長訣說,「之所以一直失敗,是因為我修改了你的代碼。」
他當時陰暗地認為,如果江念晚生產出其他仿真人腦,他就有被替代的危險。因此,他扭曲了江念晚的程序。
這就導致,在油松嶺的兩年多,江念晚一事無成。
他以為桌對面的人會生氣,但出乎意料的是,對方只是喝了口咖啡,淡淡地說:「我知道。」
「你知道?」
「我逃出來之後,逐漸想明白了,不是我的問題,」祁染聳了聳肩,「都過去了,就別再提了。」
鍾長訣看了眼時間,他應該啟程了,然而他還仔細地觀察著祁染:「真的沒事?」
祁染笑了起來。里蘭之夜後,這還是鍾長訣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。
「跟之前的事比,這有什麼大不了的,你還擔心?」他走過來,彎腰在鍾長訣唇上親了一下,「一路順風。」
他剛要起身,鍾長訣拽住他的胳膊,把他拉下來,接了一個真正的吻。
「我今晚就能回來。」戀戀不捨地分開時,鍾長訣說。
祁染又微微笑起來:「我等你。」
這個吻讓鍾長訣的心情鬆快了幾分鐘。然而,隨著專機逼近藍港,心臟又逐漸沉下來。
聯首此行的目的,鍾長訣已經猜到。理智上,他知道此舉勢在必行,情感上,他又想延宕它的發生。
可笑,他這樣一個實幹家,也會用拖延來自我欺騙。
幾周不見,聯首的鬢髮全白了,皺紋也添了許多。很明顯,里蘭之夜的災後工作讓他心力交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