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邊有個殘牆圍起的空間,算是臨時墓場,孩子就被隨便放在了角落裡,占據的空間都小得可憐。
他望著寂靜的墳塋,幾天的種種忽然像高速列車一樣,迎面撞來。
他撐不下去了。
他救不了孩子,救不了那些絕望的哭泣,也救不了自己。
腳下踉蹌了一下,他向前倒去,馬上就會跌進墳塋里。
也許這是個預兆,也許他也快死了。
就在他即將倒地之前,一雙手忽然伸過來,接住了他。
他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。
隨之而來的,是引擎的轟鳴聲。
祁染猛地睜開眼,向空中望去,運輸機、無人機、重型直升機,如同蜂群一般,從四面八方飛來。
救援終於到了。
第63章 時間
我回到了托養所。
看到消息時,鍾長訣正在前往卡拉頓的專機上。
他猶豫許久,要不要像回復那條語音留言一樣,發一句「好」,最終還是關掉了屏幕。
如果他回復,祁染可能會繼續發托養所的生活,接著聊下去,他們會回到從前——那無數個晚上,祁染跟他夜聊,把他當做鍾長訣的時候。
那記憶刺痛了他。
何況,即使他們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聊天,又怎樣?問題兜兜轉轉,仍然回到死者身上。
他恨不得把這個身體,這個面龐撕碎,真的恨不得。與那個死人有關的一切,他都不想要。可失去了這些,他又能是誰?就算他把面容毀掉,他能把記憶、思考也抹消嗎?
他終究無法作為自己活著,終究無法作為一個獨立的人被他所愛。
他這樣一會兒望屏幕,一會兒眉頭緊皺,傳令官在旁邊看得心中暗嘆。
鍾長訣為何出逃,只有夏廳的幾人知道。而在傳令官看來,可能、也最不可能的原因,就是情傷——鍾長訣帶著祁染劫機逃亡,又將祁染拋下,獨自回來,怎麼看都與那個年輕人有關。
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傳令官絕不相信,將軍竟然為了愛情癲狂至此。
借著送文件的機會,他又仔細觀察鍾長訣的表情——陰沉得讓人心驚肉跳。
「將軍,」他猶豫半晌,開口說,「祁先生去哪了?」
鍾長訣看了他一眼,低頭翻閱文件:「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了。」
傳令官為難地看著上司:「將軍,要不您把他調到卡拉頓?他還是您的秘書,您常駐前線,其實他有過來的名義。」
鍾長訣盯著文件,從側面,傳令官能看到,那臉上轉瞬即逝的、蒼白的笑容。
「算了。」鍾長訣翻過一頁,在上面簽字。
前線確實危險,傳令官問:「您怕他不想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