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閣下,」鍾長訣說,「這就是個意外。」
就像那次槍擊案一樣。
聯首察覺到話中的隱含意味,一瞬間,高壓氣閥突然變成了真空。
「信息化社會,他能跑到哪去?」聯首說,「他會恨你給他這個機會。」
電話就此中斷了。鍾長訣看著浮動的光標,內心也一片荒蕪。
他在救人嗎?可是,為何藐視法律、罪加一等的責任,還要那個無辜的人來承擔?
他仰頭望向窗外,夜色逐漸降臨,不知那個從巨掌中逃脫的人走到了哪裡。
他回到宅邸,走進客廳。祁染仍在沙發的老位置上,捧著一本書。聽到他的腳步聲,祁染的目光從書中抬起,定在他臉上。眼中有些許憂慮,卻半晌無言。
鍾長訣知道自己臉色不好。他走到祁染身旁坐下,問他在看什麼。
「歷史書,」祁染說,「講的是兩百年前的社會風貌。」
「有趣嗎?」
「應該說是荒唐,」祁染說,「那個時候,人們覺得砒霜是藥,可以治療瘧疾;覺得貓和狗可以雜交出新物種;頭骨的形狀和智力有關係;上床的姿勢可以決定生男還是生女。」
鍾長訣皺了皺眉,隨即說:「社會進步很快,看兩百年前的事,確實荒唐。」
祁染合上了書,轉向屏幕,上面正播放著殺人犯逃逸的新聞,霍爾的照片貼在屏幕右上角。
他突然說:「兩百年後,人們翻開歷史書,會看到,在這個時代,因為權貴的一句話,普通人可以平白無故背上殺人的罪名。」
鍾長訣沉默下來。
良久,祁染突然又說:「萬一他們不這麼想呢?」
鍾長訣知道他的意思,可他無話可答。
祁染低下頭,像是自言自語,又像是對著什麼發問:「如果他們看到時不覺得荒唐,那怎麼辦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