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天,北疆總理的個人顧問將作為特使來訪,在東部地區丹弗山,與聯首會面。除了西廳的高級官員外,技術官員、軍方代表也會到場,討論培訓、設備供應和技術支持的細節。
當然了,特使遠道而來,除了公務之外,接待官員也安排了其他日程,參觀當地美術館、觀看戲劇表演等等。晚宴也是其中一環。
鍾長訣是軍方代表,祁染以為晚宴算軍務,不在自己的工作範圍里。
「換個環境,出去走走,」領導說,「每天待在這裡不悶嗎?」
上次陪同出差,就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故,祁染喝下最後一口咖啡,忐忑起來。
晚宴在丹弗山的林間宴會廳舉行。牆上的藝術品都經過精心摘選,體現兩國的友邦歷史。正中一副油畫,正是三方會談時,領導人握手的情景。
和特使暢談一番後,聯首在內閣官員間周轉一圈,走到了鍾長訣這裡。
「現在經常在這種場合看到你了,」聯首灰色的眼睛在他們兩人間逡巡,「看來人對人的影響不可估量。」
「這大概是我唯一對得起工資的地方。」祁染說。
聯首露出笑意,然後像是興之所至,對祁染髮問:「你對法案有什麼看法?」
這一問如同突然襲擊,祁染感覺背後發涼。
「成天聽一幫博士、經濟學家侃侃而談,想問問普通民眾的看法,」聯首的眼神輕輕落在他身上,「這是晚宴,又不是新聞發布會,暢所欲言就好。」
祁染知道,自己也在監控之下,說過的話、搜索過的網頁,都是唾手可得的信息。難道他們覺得自己是抵製法案的反動分子?
「我看了好多不同的說法,覺得都有道理,」祁染斟酌著說,「不管怎麼說,這是近幾十年對生活影響最大的法案。」
「沒錯,」聯首說,「這就是政府要集權的原因。」
他竟然就這麼把」集權「兩個字說出來了。
「二十年前,艾弗森政府想提出一項全國性的癌症臨床研究計劃,建立全國性的癌症研究網絡,將各地的科研機構、醫院和製藥公司整合起來,形成統一的協作體系,同時每年增加50億克朗的專項資金,覆蓋從基礎研究到臨床試驗的各個階段。」聯首說,「是個很好的方案。」
祁染回想了一下:「我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個計劃?」
「對,因為它根本沒有進入議會日程,」聯首說,「民眾擔心經費增加會導致稅收上升,農業州的議員擔心這會削減其他行業的補貼,製藥公司和私人研究機構擔心技術專利共享,利潤削減。在方案起草階段,各方已經談不下去了,最後只能無疾而終。」頓了頓,聯首露出難得的緬懷神色,「我妻子是這個計劃的提出者之一。」
已故的第一夫人是享有盛譽的醫生,這點全民皆知。
「可惜,她沒能活著看到我們攻克癌症,」聯首說,「實現她的夢想是我畢生之願。」
祁染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