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間,楚翊的摺扇掉了。此時子苓離得最近,正要俯身去撿,被他抬手擋住:「不勞姑娘,你身上還有傷呢。」說罷自行撿起。
子苓怔了一下,有些動容,眸光微紅。她和雲苓走慢了些,落在後面,竊竊私語:「如果非得挑一個人嫁了,我看應該選寧王,他不錯。」「對啊,他人好,昨天還給咱們出氣了呢。」
葉星辭默默走著,聽身邊的大叔們聊天。
突然,慶王拋出個犀利的問題:「三哥,你的腿傷真的好了嗎?要是覺得長時間走路吃力,就去找個亭子歇著吧,千萬別不好意思。」
聞言,瑞王一語不發,以抓賊的速度「噌」地躥了出去。葉星辭還以為他內急,卻見他跑出一段之後,又蹬蹬折返回來,面不改色地笑道:「徹底、完全、絕對痊癒了。」
啊,原來是想證明自己腿腳沒毛病,葉星辭撲哧一笑。澄清一百句,也不如當場跑一段奏效。那慶王會如何澄清自己「不行」的事呢?似乎沒什麼辦法。
正想著,右手邊的慶王忽然捋了捋懸在腰帶上的玉珏,把葉星辭嚇了一跳,以為他要效仿瑞王,當場脫衣服證明自己很行。
「說到三哥的腿傷,我就想起前陣子那個被你打斷腿的傢伙。」行走中,慶王陰陽怪氣地閒談道,「打得好,王府門口的石獅子也敢亂摸,無視皇家威嚴。」
「不是我,是家裡不懂事的下人打的。」瑞王有些尷尬,飛速瞥一眼表情錯愕的葉星辭,「而且,事後也賠銀子了。」
「攆走也就算了,實在不該把腿打折。」葉星辭很是看不慣,若他當時路過,肯定會出手制止。
「公主責備的對,回頭我就好好教育府里的人。」瑞王立即頷首賠笑,那種刻意為之的溫良謙和,難掩骨子裡的驕橫。沒有跋扈的主子,也就沒有囂張的下人。
葉星辭用餘光瞄著走在自己左右的男人,又稍稍回眸,瞥一眼默然相隨的楚翊。他回想起夏小滿臨別前說的話:「現在,我跟你說說這三個王爺。都不是什麼秘密,只是你消息閉塞,從前聽師傅講課時又總是打瞌睡,所以大概還不了解。」
當時,夏小滿抱著他的松鼠,盯著朝星躍樓而來的慶王,淡淡地開口:「老皇帝是個疑心很重、手腕強硬的人,從不讓弟弟干涉軍政。別看他憨態可掬像個大狗熊,那熊掌揮起來,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個人,剛登基就把江北的幾大世家收拾了。又親征西北,打得楚獻忠俯首稱臣。
恆辰太子殞命前,曾全權輔政,數次監國。他死後權力分散,昌帝又大受打擊,身體不好,這才開始讓兩個年長的弟弟參政。老九太年輕,什麼也沒撈著。不過他白事辦得好,給幾位太妃辦過喪禮,恆辰太子的喪禮也是他主持的,朝野間對他的風評也不錯。」
葉星辭道:「這個我知道,還知道他的生母只是個宮女。有個舅舅,才十六歲。」
夏小滿繼續說:「瑞王勢力最大,最為富有。在參政前,他就管著內廷所有的皇商,收賄賂吃回扣,還早就把手伸到了親家楊榛掌管的吏部。他與昌帝一母同胞,仗著親娘的寵愛,為人專橫,目中無人。現在,他在吏部和工部都說得上話,因為楊榛和工部尚書也是親家。這三個人,是一榮俱榮的關係。」
「也就是說,」葉星辭接著他的話說,「他在政事堂里,有兩個自己人,加上老太后的呵護,所以他贏的面大。」
「現在看來是這樣。」夏小滿繼續道,「比起瑞王,慶王遜色不少。他的舅舅是戶部尚書馬赫,內廷的採買本該是戶部管,但昌帝卻讓親弟弟全權署理,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,昌帝在有意壓制他。不過,慶王結交甚廣,為人比瑞王謙和有禮,官員更願意與他打交道。他最初參政,是在刑部和大理寺協理事務,現在依然如此。經營了一年多,根基已經很深。他自己也有不少生意,當鋪、酒樓,所以財力也不差。」
接著,夏小滿又說起二人的家事:「這兩個人,正妃都已過世,岳父都在外任官,側妃都是小家碧玉。瑞王兒女眾多,慶王只有一兒一女。所以,無論你嫁給誰,都是正妃。」
「我知道他們都死了老婆,而且老婆還會託夢呢。」葉星辭嘀咕。
「再說說,最年輕的寧王。他的背景最簡單,才出宮幾年,完全沒有自己的勢力。他養母的弟弟也在朝為官,但與他並不相熟。」
「應該說,他也有了一些勢力。」葉星辭糾正道,「他現在管著宗正寺。之前,他做了一陣子內廷總管大臣,統籌國葬,出殯之後他就辭去了職務。他還兼管了禮部,也辭了。所以說,會辦白事也是一技之長,受益頗多呢。」
夏小滿詫異道:「禮部也辭了?這我剛知道。或許,他只想安分守己,無意做攝政王。」
「他還經營著一間棺材鋪。」說到這,葉星辭不禁笑了。誰能想到,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氣王爺會做這種營生,「達官顯貴家裡有人過世,都是找他做棺材,還有紙活兒。這傢伙很風流,雖然沒娶妻,但府中有二三十個美貌侍妾。接親回順都的路上,碰見青樓就進。」
「你好像很了解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