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都是你愛吃的,快嘗嘗。」
紀禾望著面前的菜,沒動。
她不餓。
「媽媽」又勸了好一會,看紀禾還是沒有要動筷子的意思,終於有些不耐煩了。
「你這孩子!快吃飯啊!」
紀禾抬起頭來,不解的望著女人,真誠發問,「你真的是我媽嗎?媽媽為什麼會沖孩子喊?媽媽對待自己的孩子,都這麼暴躁嗎?」
這人真的是她媽嗎?
女人臉有一瞬間的模糊,接著又變得清晰,她飛快的換了一個更加溫柔的表情,哄勸,「我沒有沖你喊,我只是著急,媽媽做了一下午的飯,你一口都不吃,媽媽心裡好難受。」
「爸爸」也跟著勸,一起指責紀禾,
「你媽媽忙了一下午,又炒又炸,你就算是不愛吃,也嘗一下啊!你這筷子都不拿,你媽多傷心啊。」
紀禾想了想,覺得有道理,別人忙了一下午,若是嘗都不嘗,確實過分,於是伸手,拿起了筷子。
嘗試性的夾了一筷子的菜。
兩個人眼睛冒光,扯出詭異的微笑,一臉興奮的望著紀禾。
吃。
快吃啊。
紀禾夾著菜舉到了嘴邊,又放了下去,抬頭古怪的望著他們,
「這肉太肥了,我吃不下去。」
男人女人的臉,有一瞬間的僵硬,好像泥塑的面具,古怪極了。
背後的黑袍人簡直都要罵人了。
紀禾!
我就知道,你只要活著,就會和我不痛快!
簡單的讓你吃一頓飯,有那麼難嗎?
天災兩年了!你天天吃豆餅!吃蟲子!面對這一桌子美食,怎麼能忍得住不動筷子?
還不吃肥肉?!
你裝什麼裝!
你最愛吃肥肉!
每次家裡吃飯,你都只挑肥肉吃!
黑袍人從來都沒想過,百試百靈的一招,居然會在一開始就有了要失敗的傾向。
她簡直抓狂。
可她越勸,紀禾越抗拒。
最後連筷子都不拿了,甚至連整個夢境都有了要破碎的波動。
讓她崩潰。
夢境的建造非常複雜,並不是簡單的勾勒出一個場景就可以了。
最主要的一點,就是要獲得靈魂主人的認可。
讓她潛意識裡相信,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。
這本來很難。
但對於天災後的人們,一切又變得很簡單。
只要一桌天災前很普通的美食,就可以開啟靈魂征服的第一步。
沒有一個長期飢餓的人,不在夢中回憶起過去的,他們看見食物的第一反應,甚至不會產生懷疑,而她只需要在這個基礎上加上父母的加持。
沒有人會拒絕。
雖然在發現最強血脈就是紀禾的時候,她有些驚訝。
但沒關係。
這樣更好不是嗎?
她獲得了紀禾的身體,她活著就代表紀禾也活著。
她們兩姐妹,一起活著,皆大歡喜,不是嗎?
「爸媽」不再嘗試勸紀禾吃飯,而是嘗試和紀禾嘮家常,打感情牌,苦口婆心,
「紀禾你的能力我們是知道的,咱們家有了你,就是有了希望,我和爸媽都為你驕傲。」
「就是我倆老了,不中用了,每天待在家裡,總是胡思亂想,就怕你在外面吃苦受屈,每天最開心的事,就是聽你講外面的經歷。」
說完,就一臉欣慰的望著紀禾,等她說自己在外面的具體情況,證明她沒吃苦。
不吃她能量是吧?
沒關係。
看在兩個人十幾年姐妹的情誼下,她願意溫和一些,在紀禾身上多耗費點時間。
這是她最後的仁慈。
想到一會紀禾的靈魂就會被她吞沒,而她將會擁有一副全新的肉體,紀音一臉扭曲的興奮。
想到她曾經所遭受到的一切,紀音心中對紀禾無比憎恨。
憑什麼一樣的姐妹,她的血脈是最強血脈,而她只能當陰溝里的老鼠?
她明明早早就成為了天賦者,卻還在和他們裝窮,在她們家過得不好的時候,她一定在笑吧?
看著她掙扎,一定很開心吧?
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恨意席捲了紀音,讓她甚至想要不顧一切的把紀禾喚醒,讓她親眼看著一切發生。
最後的理智緊緊繃著,讓她冷靜,身體還沒有到手,不要急躁。
可她的情緒波動卻越來越強烈,強烈到紀禾都有些裝不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