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越是渴望什麼,越是求而不得。
十多年前,江月珍嫁給紀遠山,本以為兩人各有兒子,年齡相差不大,能互相作伴。
誰知道祁焰跟紀紹安認識沒多久,就打了一架,從那以後,倆人說話一直這麼夾槍帶炮的。
這些年,江月珍極度想要建立一個和睦的家庭,可現實總不如她願。
祁焰年少時,江月珍對他陪伴少,母子倆感情淡薄,紀紹安又不是親兒子。
平日裡,只有沈棲霧會回應她的關心。
江月珍也沒勉強沈棲霧吃東西,她將碟子遞過去,「那這塊給你祁焰哥哥」。
沈棲霧順勢接著,臉上的笑意未散,向前伸出手,「哥,給你。」
祁焰原本在低頭吃菜,聽見這稱呼,抬起頭,表情愣了一瞬。
從前,沈棲霧並不喜歡叫祁焰哥哥。
她更喜歡叫他的名字。
沈棲霧看著他,眉眼清澈,神態自若,仿佛她於他而言,真是個乖巧的妹妹,兩人往日的纏綿從未發生過。
祁焰扯了下唇角,抬手將碟子接住。
倆人的指尖輕輕碰上,祁焰體溫高,沈棲霧冰涼的指尖觸到一陣溫熱。
像是怕被點燃般,她將手迅速收回,扭過頭繼續和江月珍說話。
*
一頓飯吃的勉強平和。
結束時,祁焰的電話響了。
他接起來,聽對方說了幾句後,眉頭逐漸緊鎖,接著起身,推門走到院子中。
窗外隱約傳來對話,聽起來像是工地上的事。
屋子裡,阿姨將餐桌收拾乾淨,沈棲霧正在幫江月珍試耳釘。
江月珍保養得當,年近五十,看起來也只當三十幾歲,平日裡穿衣搭配都頗為講究。
她今天穿了件淺紫色修身針織衫,戴上這對鑲滿鑽的六芒星耳飾,襯得人氣質更加優雅。
江月珍特別喜歡沈棲霧挑的款式,讓沈棲霧幫她拍了幾張照片,挑了張最滿意的做微信頭像。
阿姨切了水果,江月珍叫沈棲霧去餐廳吃,她起身,聽見外面颳起了風,把院子裡的樹吹得嘩啦作響。
客廳窗戶開著個縫,沈棲霧起身去關,見祁焰側身站在樹下。
他臉色很冷,指尖夾了一根沒有點燃的煙,似乎遇到不太好解決的麻煩事。
風把祁焰的衣服吹得鼓起來,他絲毫沒有反應。
*
幾年前,紀遠山的一位老友找到他,稱自己公司資金鍊斷裂,開發的樓盤停工,銀行貸款還不上,懇求他幫忙。
對方是個小公司,紀遠山伸出援助之手,收購之後,派祁焰過去接管。
江月珍問過紀遠山,公司那麼多人,為什麼偏偏讓祁焰去,這爛尾項目不掙錢,麻煩事還多。
紀遠山只是說,難做的項目才鍛鍊人,況且泉城以後的發展前景不錯。
江月珍撇嘴,「一個小城市,能有什麼發展前景。」
院子裡,祁焰電話剛掛,助理又打了過來。
何輝聲音焦急,「他們今天一早就來了,把咱大門圍的死死的,我們堵在裡面出不去。」
祁焰接手工地後,花了很長時間處理之前的負債和算不清楚的爛帳。
有原先的合同在,施工仍舊沿用先前的合作方,欠款都已經結清,但是建築公司跟他手下施工隊之間還有些款項沒算清楚。
建築方負責人不接電話,工人們就來找開發商。
這會兒分公司又被十幾個人堵了。
祁焰問,「聯繫老吳了嗎?」
「打了十幾個電話,沒人接。」
祁焰皺著眉,摸了把褲兜里的打火機,想起在家裡,又放了回去。
「把門打開,先讓他們進去。」
「啊?那幫人可不是好說話的。」何輝心裡打鼓,「放進來容易,要不到錢他們就在這就地睡了。」
祁焰剛接手項目時,在工地待了段時間,多少也了解些工人們的性格。
他停頓片刻,「睡就睡,你先安撫,下次給老吳結款先扣著,等他來找咱們。」
何輝心裡沒底,「行,我先到門口看看情況。」
客廳啪嗒一聲,一陣風恰巧將窗戶合上,沈棲霧將窗戶扭緊。
江月珍聽見聲音,朝外面看了眼,拿起件衣服遞給她,「棲霧,晚上冷,給你哥把外套拿過去。」
「好。」
手上是件純黑色棒球服,沈棲霧捧起來,聞到她曾經很迷戀的味道。
大學時,在校外的公寓裡,沈棲霧汗津津的身體鑽進祁焰懷抱里,聞著他的氣息,就會睡的很安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