櫻桃酒香和薄荷青檸味在水霧中瀰漫。
寧雪卿的視線被水霧模糊,感覺頭頂的燈光搖搖晃晃,恍如六年前竹林里的那輪明月。如今的明諾擁有甜甜的櫻桃酒香,一個吻就能讓她醉心。
「明諾,好了……」寧雪卿的雙手濕漉* 漉地觸摸明諾的臉,池水中不停盪開細紋,「該你了。」
明諾傾身吻她,捨不得停手,仍舊忽急忽緩:「該我什麼?」
寧雪卿像尾缺氧的魚,在水中翻動波浪,唯一不變的是依偎著愛人的體溫。
「你——」寧雪卿眼角泛紅,急得閃爍晶瑩,「你欺負我。」
明諾的心軟得一塌糊塗,羞愧又自責,急忙溫聲軟語地哄:「不欺負,好好的,我們好好的。」
「唔……」
寧雪卿悶哼,明諾捧起她的臉頰深吻,一手浸在水中,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,慢慢滑到肩膀,嘴唇跟著在她頸邊逡巡,尋到瀰漫的香氣,細密親吻。
明亮的燈光下白霧繚繞,一聲喟嘆劃破水霧,明諾沉溺於甜美的溫柔……
*
深夜裡的龍吟潭仿若深淵。
湖心的別墅驀然響起哐啷的響聲。
露台上的物件東倒西歪,桌子被掀翻,灑了滿地碎片。
季銀祺瘋狂地摔東西,一件件都是她傾注心血的作品,玉的,瓷的,軟陶的,琉璃的。
最後,她看著一壇小小的睡蓮,緩緩放下手,不顧罈子里的水打濕衣袖和頭髮,緊緊地抱住它。
季銀祺明白。
季琅等她向遲澍介紹的最後一分鐘,就是季琅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。
沒了。
季銀祺平躺在地板上,抱著小小的睡蓮仰望黑暗的夜空。
人生四十載,宛如白駒過隙。
往昔種種像廟會的幻燈戲,一幕幕,一幀幀,從腦海忽閃而逝。
她記得那是個雨天。
高一開學的第一天,雨下得很大,像一層灰色的幕布從黑色的天空壓下來。
季銀祺沒有傘,司機和車沒有按時出現在該停的地點。
她討厭不守時的人。
隨後,母親的秘書開車來了,帶她去了醫院。
偌大的住院樓層,只有母親一個人的背影。
季銀祺逆著光走上前,母親轉過身,懷裡抱著一個皺巴巴的女嬰。
母親的笑容充滿歉意:對不起,銀祺。但我還是想收養她,把她當作我的女兒。你能接受再多一個妹妹嗎?
季銀祺沉默。
襁褓里的嬰兒動了動,褶皺的臉龐實在醜陋。
季銀祺皺眉,以為她會發出刺耳的哭聲,嬰兒緩緩轉向她,居然露出了無邪的笑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