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秒鐘也不想。
不知不覺間,太陽升起,日光肆意照耀,帶著空氣的溫度升高。
池南暮望向窗外的輝光,思索不到半分鐘,便決定不走了。
不過是缺席一天而已,他可以周末時再加班補回來。
做了決定,池南暮小心展開臂,撈過手機,給祝婉均發了條消息,便安然地抱著江初,閉上眼睛。
回籠覺,一個從未出現在他人生中的詞,試試也不會怎麼樣。
但事實上,池南暮睡不著,他閉目等了好久,不見睡意,只好重新睜開眼。
眼帘掀開的一瞬,池南暮正好對上江初的眼睛,蒙著水霧,惺忪試探,慵懶而漂亮,輕易就能攝走他的靈魂。
池南暮呼吸一滯,聲音輕到不像話,「......醒了?」
「嗯。」江初似乎不自在,躲開他的視線,捂著嘴打了個很輕的哈欠。
水霧凝結,細小的淚珠堆在眼角。
池南暮先動作,指尖輕擦過江初的眼角,捻去淚珠。
江初閉了閉眼睛,臉頰漸漸泛紅,「謝謝。」
「不客氣。」
池南暮已經抱了江初很久,不覺得這有什麼。但江初才剛醒來,面對這樣親密的床間擁抱,緊張到不適應。
懷中的人似乎愈發僵硬,背繃得很緊。
池南暮不明所以,輕輕撫了撫江初的背,江初卻繃得更緊。
「......怎麼了?」池南暮問。
「沒有,」江初搖頭,「我......我有點緊張。」
緊張?
「抱歉。」池南暮反應過來,立刻鬆開手,要往後退。
「沒關係!這樣沒關係,」江初主動抱住池南暮,小聲說,「我只是有點緊張,沒有不喜歡......」
池南暮一怔,緩緩收回手臂,重新抱住江初,問:「你剛才做了什麼夢?」
江初做了個關於池南暮的夢,長到像一場十小時的電影。
夢裡的他們似乎都很痛苦,但當他清醒時,那些痛苦就都散了,夢中的畫面也從腦海里散去,如同水面的漣漪,只一霎就杳無痕跡。
「我忘記了,怎麼了?」江初問。
「你......在夢裡叫了我的名字,讓我抱抱你。」池南暮順勢解釋。
是他讓池南暮抱的。
江初臉紅得更厲害,想找個地縫鑽進去,只能找個新的話題緩解尷尬,「現在幾點了?」
池南暮撈起手機,「八點。」
「八點?!現在來得及去公司嗎?」江初揚起頭問。
「我請了假,今天不用去。」
江初愣住,「......你還需要請假?」
執行官也需要請假?
「當然,每個人都要遵守公司的規則。」池南暮想了想,又說,「但如果有意外,也可以偶爾打破。」
池南暮神色認真,仿佛這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,並不因為職位的高低而破例。
江初倏地想起,那日他聽到過關於池南暮的非議。
冷漠至極,不近人情,墨守成規。
那時他想反駁,但他已經太久沒有見過池南暮,用十年前的事當作論據,連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。
可事實上,池南暮從沒有變過,也不是個淡漠的人,只是做每件事都很認真而已。
「池南暮,我忽然好奇一件事。」江初說。
「什麼事?」
從前出逃,池南暮就習慣提前規劃路線,那日去慶功宴見他,池南暮也做了準備。
上次帶他去島上,看著像臨時起意,但池南暮甚至清楚輪渡來回的時間......
「殺青那天,你帶我上島,這是你計劃中的事?」江初問。
「......嗯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我那天想騎車?」江初感到神奇,「要是我想看電影,或者做別的事呢?」
「我有很多方案可以選擇。」池南暮答。
池南暮做了很多計劃,用來滿足他的無拘無束。
心口一下軟了。
江初挺直背,在池南暮臉頰上,主動落下一吻,「謝謝。」
柔軟的觸感只停留一瞬,掀起的風暴卻很長,心臟狂跳,氣血上涌。
「不客氣。」池南暮移開視線,想表現得沉穩一些。
「池南暮,你可以不用做那麼多方案,」江初低聲說,「就算只是和你待在一起,待在同一個空間裡,我也會很開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