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廳內人不多,江初進門,沒走幾步,在中途撞見上次那個膚白的粉絲小男生。
「江先生......?」叢瑜本很驚喜,但見到江初蒼白的臉,有些愣怔。
江初隨意笑笑,當作招呼,沒作停留,跟著白冬槿進了包房。
包房裡坐著一圈人,江初都不認識。
房間裡本來詭異地安靜。
但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句親昵的「喲,大明星來了!」,整個包房隨即開始熱鬧,個個都找著江初聊話題。
白冬槿該是提前警告過,無人提到池南暮,個個刻意避開愛情婚姻的話題,只說些逗笑的趣事。
江初坐在最中間,聽別人搭話,淡笑著點頭,時不時喝酒,仿佛是這場聚會的主角。
但熱鬧是單向的光,而他是面鏡子,熱鬧短暫地停留,但與他無關,很快被反射走。
夜店的燈光像是蠟燭,明明滅滅,在音浪里孤單飄搖。
江初盯著眼前的酒,思緒在吵鬧聲中漸漸迷失,四處亂飄。
感官像被蒙了層霧。
江初沒有聽進去任何人的話,陌生的面孔對不上名字,無論介紹過多少遍,江初都記不清。
但隨著電子樂的鼓點敲擊,聲浪漸強。
歡笑聲中,氣氛上頭。
江初不停喝酒,又被旁人熱情地斟酒,酒精麻痹一切,連帶著痛苦也被暫時封鎖。
喝到高了,江初靠在白冬槿身上。
別人笑,他就跟著笑,有人哭,他就跟著惋惜,一切行為都是表演,他仿佛還身處劇組裡拍攝,他演得逼真合拍,輕易就得到這些少爺的喜歡。
有人喝醉,口無遮攔,「我也覺得池南暮不是個好東西,初初這麼好,他怎麼敢提離婚?」
白冬槿一個眼刀飛過去,又擔憂地望向江初。
但江初竟然神色無異,調笑著附和:「是啊,我這麼好,他憑什麼離婚?」
話題從各自的趣事,轉為唾罵渣男,義憤填膺,「池南暮一定會後悔,等到後悔了,初初一定不要原諒他」。
江初沒答話,只是面上笑著點頭,不反駁也不贊同。
旁人不了解池南暮,但他足夠了解。
池南暮不會後悔的。
在他這裡也不存在原諒一說,因為他本就不會再和如今的池南暮有任何瓜葛。
酒過三巡,白冬槿喝得半昏。
江初側身,給白冬槿調整了個舒服姿勢躺著,穿過喝得不省人事的幾人,出了包房門。
一出門,江初的嘴角立刻垮下,被酒精壓制的疲乏倒過來侵蝕,占據全身。
江初拍拍臉,跌跌撞撞靠著牆,獨自走進洗手間裡。
進了單間,江初蹲下身,半靠在門邊,迫不及待拿出手機,先調到靜音,再開始播放視頻。
池南暮的笑臉出現在屏幕上。
江初勾起唇角,止渴一般,認真地看,堆積多日的想念終於得到緩解。
「誒,我跟你說個小道消息。」
「什麼事這麼神秘?」
「江初你知道吧,就前幾年很火的那個明星,白總的朋友。聽說他老公今天在晨會上暈倒了,怎麼都醒不過來,最後是被救護車送去醫院急救的。」
聽到自己的名字,江初皺著眉暫停視頻,注意力被拉到門外。
「你怎麼知道這事?我看微博上沒有人說啊。」
「我有個朋友在醫院工作,他還在群里說,兩個人已經離婚了,江初淨身出戶。」
「離婚?我不信。」
「其實我也不信,但他老公送去急救倒是真的,江初也沒去醫院守著也是真的。」
......
江初蹲在門後,第一次偷聽別人背地裡議論自己,竟感覺新奇。
畢竟出道以後,他就沒聽見誰說他的不是,網上的風評也不差,沒什麼黑粉和黑詞條。
江初蹲得腳麻,等到門外沒了聲,才推門而出。
洗手池前站著倆服務生。
江初的身影映在鏡子時,兩人面色一僵,相視後尷尬地笑,「......江初,不,江先生?!」
江初也覺得尷尬,沒想到會正面遇上人家,沉默一瞬,解釋說:「我確實離婚了,但不是淨身出戶,我自己有積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