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浸在穿越的好奇和驚異之中,她站起身繞過卞睿安, 環繞房間走了兩圈,最後在窗戶旁邊定下腳步。
慍怒的那個站在原地沒動, 緩慢呼出一口氣, 他看著五米之外的單薄背影,猶豫半天,乾脆還是一屁股坐回到了床上。
「下雪了。」時微站在窗戶面前輕聲說。
卞睿安坐在床上一言不發。
疼,還是疼, 實在是疼。
剛剛那一瞬間,他簡直懷疑自己要被時微踩廢了!真廢了怎麼辦?喪失尊嚴?斷子絕孫?
然而他念頭一轉, 忽然又認為其實廢了也好,廢了就能讓她罪加一等,就能撒潑耍賴逼她負責,讓她一生一世不准再離開自己半步。
「不來看看嗎?下挺大的,」時微回頭說,「是今年的初雪。」
卞睿安蹙著眉頭朝她擺手:「我緩緩。」
時微瞧見他表情不對,走回去蹲在床邊問:「我踩疼你了?」
卞睿安敷衍著回答:「還行。」
「哪兒疼?」時微眨著眼睛問,「我給你揉揉?」
「用不著。」
看他態度冷然,時微不理他了,輕車熟路轉身去了浴室洗漱。從浴室回到床邊,看卞睿安居然還沉著面容不言不語,這就實在有點小題大做了。
「我又不是故意的,誰讓你睡人床邊。」時微一邊扎頭髮一邊咕噥。
卞睿安也不耐煩了:「我是狗嗎?我有床不睡,樂意往你床邊趴?」
時微紮好頭髮放下手,直勾勾地望著他:「那你為什麼不睡床?」
「自己想吧!」卞睿安從床上站起來,一瘸一拐地外走了。經過窗戶時,他瞥了眼外頭簌簌下落的雪花。
年年的雪花都一個樣,年年的雪花又都不一樣。
回頭看看時微,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,而後還是什麼都沒說,悶頭悶腦地走出去了??。
時微昨天晚上睡的是「自己的房間」,她曾經在此度過三年時光。
屋內用品一應俱全,枕頭被套都散發著乾淨的香味,像隨時等待著被人使用。唯獨只有衣帽間空空蕩蕩,時微在裡面站了一會兒,想起了當年衣帽間裡青澀又直白的吻。
當年與卞睿安雙唇相碰時,她以為自己會在這個人身邊待上一輩子。
即便做不成情人,他們也可以是實質性的家人,再不濟,還能當朋友、當室友。總之卞睿安包容她的一切,她也願意把自己的真心全數留給他。
他們是那樣要好的兩個人,絕不可能交惡,絕不可能鬧掰,絕不可能老死不相往來。
時微當時就是這樣以為的。
時過境遷,回頭再度審視這段關係,時微才覺得真危險吶。太純粹太深厚的感情,像真空,像高度酒精,會讓人窒息會讓人中毒。
——好壞都在一念之間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