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什麼情緒,她嗯了一聲。
費叔不免多嘴:「葉小姐,我和Vincenzo雖然是主事關係,但私底下,我把他當兒子看的。」
「我遇見阿衍那一年,他才14歲,當時我都40歲了,在義大利和法國交界處的蒙特卡羅賭場,生意做的有聲有色,自認什麼人物沒見過,但像他那樣14歲的少年,一身的傷,冷靜異常的不像個人,說難聽點,像個怪物。」
「我跟他共事這麼多年,只見過他兩次真動情緒。一次是在義大利那不勒斯,我開車去接你們,你們兩個坐在后座,我問他,你是什麼人,他說你是他妻子,可能你沒發現,那時候他眼睛都長在你身上。」
「還有一次就是一年前我去紐約照顧你,你瞞著他把孩子打了,你睡在臥室里,門關著,那一晚,他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夜。你知道他問我什麼嗎?」
她自然不知道。
只聽費叔說:「他問我,是不是他這樣的壞人,真的不配有孩子?」
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呢。
想起來了,在紐約的家裡,她扔掉佛珠,字字泣血的如同詛咒,她說——
「蕭衍,像你這樣的人,不配有孩子。」
似乎有一隻鋒利的箭,穿過光陰和記憶,狠狠扎在了她身上。
她一把捂住了嘴,喉間的哽咽堵住,情緒卻奪眶而出,眼淚無聲的砸在方向盤上。
費叔長嘆道:「傷的多重都沒哭過一回的人,那天晚上竟然稀奇的掉了一回眼淚。我本來還覺得震驚,可後來想想,又不覺得奇怪了。」
「可以說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,我就認識他了。一開始我納悶年紀這么小的孩子,怎麼會出來做槍口舔血的僱傭兵,像他那個年紀,應該在學校好好念書的。他跟我說,他沒念過一天書,多國語言是為了生存自學的。」
「後來相熟,我才知道,他一出生就被人抱走,沒過過一天好日子,四處流浪是常態,10歲那年被迫進了利維坦的組織,承受各種非人的大強度訓練,12歲那年,被放逐在迷霧森林進行最慘無人道的人性試煉,同伴全都死了,他也差點死了,靠著吃狼肉勉強活下來。」
「他的人生不是他自己選的,這個世界並沒有善待過他一天,也沒人愛過他,他身上的人性也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試煉里被強行抹殺掉了,他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。」
「但跟你在一起的那一程,應該是他潮濕灰暗的全部人生里,為數不多的溫暖和快樂,儘管這是他一廂情願強迫來的,他有多高興跟你有這個孩子,失去就有多難過,所以那天晚上他哭。」
「葉小姐,我不知道你對阿衍有沒有感情,他自以為是的愛人手段偏執極端,也許傷了你。可他,確實愛慘了你。」
「我說這些不是讓你去找他,而是想說,既然你們現在已經徹底結束,如果你對他沒感情,就別再招惹他了,免得他又……那樣對你對他,都不好。」
嚴皓月坐在車裡,死死咬住唇間的嗚咽聲。
她不知道該說什麼,只覺得心裡潮濕極了,像在下大雨。
末了,她緩過情緒,啞聲對電話那邊說:「費叔,如果他聯繫你,麻煩你轉達他,就說……我在紐約等他。」=quothrg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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