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覺得有點好笑,薩爾伊斯沖它攤開兩手,示意自己什麼威脅也沒有。
那位小殿下依然在熟睡,不知道為什麼,好像習慣性側躺一樣,睡姿並不算好,一邊臉趴在柔軟的枕頭上,長發壓在臉下,那邊臉蛋被壓得紅紅的。
也許是第一次。
薩爾伊斯細緻地打量這張臉,打量對方毫無警惕的睡顏。
他忽然想到機器管家剛才的視線,想到對方是因為什麼在警惕,想到也許可以就這樣扼殺掉「星隕」出現的可能。
但是,為了一個可能會被動用的、僅僅理論上驗證過的武器嗎?
為了可能的無數條性命,扼殺掉另一個眼下完全無辜的生命,在薩爾伊斯看來,不過是多數人施予少數人的名為正義的不公正審判。
他並不對雄蟲這種生物抱以好感。可他明白,有些東西不僅僅是雄蟲和雌蟲那麼簡單。
——那些東西,才是他想用看似既得利益者的現有身份、乃至於最後可能僅剩的生命,去換取,去毀滅,去重建的。
婚後的這段時間,他審視過,也嘗試理解過這位小殿下。
論跡不論心地說,埃希爾對雌蟲僅算厭惡,遠談不上殘暴。
位於帝國等級森嚴的金字塔上層的雄蟲,向來以雌蟲為玩具。而埃希爾有他更感興趣的玩具——雖然苦心鑽研「星隕」這種武器背後的動機,也無法讓人恭維就是了。
注視。
注視埃希爾的行為,忽然讓他漫上一種陌生的熟悉感。
……就好像這是他習慣做的事。
甚至為此湧上感動,湧上清淺的慶幸。
這樣複雜的錯覺讓薩爾伊斯稍稍一怔,他眉頭幅度輕微地緊了緊,收回視線,同時把這種錯覺壓下去。
緩和片刻,他的視線忍不住再度被吸引過去。
注視這位小殿下,僅僅是注視,這種行為居然讓他忍不住著迷。
最後忍不住抬手,在機器管家警惕再升一級的視線下,薩爾伊斯力度極輕地撫過那幾縷壓到的長髮,輕輕把髮絲扯了出來。
*
睡完「午覺」下樓,言息聞到飯菜的香味,猜到可能是薩爾伊斯回來了。
他一邊懶散地揉著睡得髮絲亂翹的長髮,一邊走到廚房前接水。
的確是薩爾伊斯在做飯,他將好奇的目光投過去,打算觀察一下本該不會做飯的雌蟲是怎麼做飯的——
接水口的水柱驀地歪到了玻璃杯外。
薩爾伊斯,正側臉平靜背對他站在台前,銀髮鬆鬆地束了,穿著那件蕾絲鑲邊的貓咪頭圍裙——
好吧,圍裙出現在廚房沒什麼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