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明燼那一腳絲毫沒收力道,奉墨只覺他肩膀上的骨頭都要裂開了。但下一瞬,他還是掙扎著爬起來,在魏明燼的面前跪下請罪:「小人無能,這一路上的客棧,小人也挨個兒盤查過了,並沒有辛姨娘的身影。」
這一刻,奉墨甚至已經做好赴死的準備了。
他們跟在魏明燼身邊多年,從沒見過魏明燼這般憤怒。
池硯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管用,只得不住磕頭求魏明燼饒奉墨一命。
窗外春光正濃,書房內氣氛卻肅殺冰冷,池硯一下又一下磕著頭哀求魏明燼。
不一會兒,他面前的地磚上已有斑駁血跡。
魏明燼卻覺得厭煩。
他本以為,昨日辛禾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只是僥倖。最多兩三日,她就會被抓回來。
所以他氣定神閒的等著。
可如今一夜過去了,奉墨卻說他連辛禾的蹤跡都沒找到。這讓魏明燼如何不生氣!
「公子,昨夜小人已將辛姨娘的畫像張貼在金榜上了,黑市那些賞金獵人一向神通廣大,相信不日他們定能將姨娘帶回來。」池硯額頭已磕出了血,但他仍在為奉墨求情。
慢慢的,魏明燼也逐漸恢復理智了。
京城不比清源縣,如今他在京城根基尚淺,若此刻殺了奉墨,與自斷一臂沒什麼區別。
而且池硯說的在理,黑市那些賞金獵人向來神通廣大。假以時日,他們定能將辛禾抓回來。
「哐啷——」一聲重響。
魏明燼將長劍扔在地上,薄唇掀起,厭惡吐出一個字:「滾!」
池硯如蒙大赦,忙拉著奉墨退下了。
待出了書房之後,奉墨滿臉愧疚看向池硯:「對不住,是我辦事不利,連累你替我求情。」
「咱們哥倆就別說這種見外的話了。」池硯小心翼翼扶住他,「走吧,先找個郎中來替你瞧瞧傷。」
之後,魏明燼又在府中等了數日,但黑市那邊仍沒有消息。
而魏明燼從一開始的氣定神閒,逐漸變得暴躁易怒起來。府中的下人見奉墨和池硯陸續被罰,他們更是噤若寒蟬,生怕觸到了魏明燼的霉頭。
一開始,魏明燼想著,辛禾一個弱女子出逃定然破綻百出。有黑市那幫賞金獵人出馬,三日內定然能將辛禾抓回來。
他甚至連怎麼懲罰辛禾都想好了。
但三日過完又三日,日日復日日,仍舊沒有賞金獵人來領賞金。
魏明燼愈發急躁的同時,甚至遣人快馬加鞭回了趟清源縣找瓊華。
辛禾與她叔叔一家早已斷絕關係,這世上要說唯一值得辛禾記掛的人,就剩下瓊華了。
魏明燼寄希望於瓊華或許知道些什麼.
但很快,這希望就破滅了。
瓊華什麼都不知道。
正當魏明燼又要發怒時,池硯興高采烈來稟:「公子,有人揭了咱們懸賞的榜文。」
在黑市有人揭了榜文,便意味著他完成了任務。
當天夜裡,魏明燼他們主僕三人戴著面巾到了黑市。
池硯如今已經摸清了京城的黑市規矩,他逕自將魏明燼帶到了快活樓。
快活樓下面兩層是做皮肉生意的,上面三層是談生意的。
進到快活樓,戴著骷髏面具的小二問清他們的來意後,便將一塊木牌子交給他們:「將木牌掛在腰間,上三樓金字二號房。」
魏明燼他們三人提燈順著蜿蜒而黑黢黢的樓梯往上走。
到了三樓後,池硯提著燈找到了金字二號房。
推開雅間的門,魏明燼以為會看見辛禾,卻不想裡面只有一個黑色衣袍的男子。
那男子朝魏明燼身上掃了一眼,看見魏明燼腰間的木牌後,他將一個盒子推到魏明燼面前。
魏明燼打開,里一隻絞絲銀鐲。
這鐲子很普通,在清源縣窮苦人家的中年婦人腕間更是屢見不鮮。
辛禾也有一隻。
自從辛禾跟了他之後,他在首飾上從沒虧待過金禾,金玉瑪瑙翡翠寶石等鐲子都給她置辦過。
釵環辛禾一直換著戴,但唯獨鐲子辛禾從來都不戴,她腕間戴的永遠都是這隻絞絲銀鐲。
之前他曾嘲笑著只鐲子丑。辛禾卻道:「它雖然丑,但卻是我阿娘唯一留給我的東西了。」
辛禾將這鐲子視若珍寶,從不離身。
「我兄弟三人看見閣下發的金榜後,一路追蹤至漁淳縣時,終於找到了閣下要找之人的蹤跡。
quot但我等慢了一步,閣下想找之人乘坐的那艘船在水上遇見了水匪,船上之人皆被屠殺殆盡。我等兄弟三人頗費了一番功夫,在其中一具女屍上找到了這隻鐲子,那女屍的面容身形皆與畫像上別無二致。」
雖然遮著面,但卻難掩魏明燼身上的書卷氣,那賞金獵人想著,此番賞金定然十分好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