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給武宋留了十兩,足以讓一家三口回蘇州的路上不受窮,回到蘇州也不必三餐遺兩餐,與西北風過日子。
「我方才是不是說錯話了?他好像不大高興。」武宋懊惱,看著手裡的十兩自言自語。
蕭淮時欲言又止:「是他有難言之隱,武娘子的話只是讓他想到了一些難過的事罷了。」
「難言之隱?」蕭淮時似乎知道什麼,武宋轉了頭,欲問其中。
「前幾日我聽祖母說他本應該進廣惠司里當回回醫的,但在廣惠司里,為那些貴人治病時一旦失敗,就落得個全家處死的下場,他的妻家就遇到了這種不幸之事,妻家出事以後他也受累了,只能在大都里當個尋常的回回醫,但因妻子的身份不尋常,算是半個罪人,日子過得並不好,有一頓沒一頓的,本想回到故土去當個尋常百姓,可一回去妻子就被抓去當了賤奴,想要換回妻子的自由之身,只能用銀子來換了,前些時候好不容易攢了一筆銀子,卻又被盜賊盜了去……」這種事兒不宜說太清楚明白,說太明白和嚼舌根的人一樣了,蕭淮時說道,「他本身也是古怪之人,怪可怕的,總之武娘子沒有說錯什麼話。」
「原是這般。」武宋聽完,為別人的不幸而心頭隱隱作痛。
「祖母說他不喜歡提自己的事兒。」蕭淮時不想說太多,可是說完發現自己還是多嘴多舌了,忍不住給了自己的嘴巴兩巴掌,「武娘子下次見了他要裝作不知道才好。」
「好,我不會說的。」武宋記下了,默默將此事吞進肚子裡。
「那武娘子,喜悅妹妹今天能陪我讀書嗎?」一想到顏喜悅將痊癒,蕭淮時又高興了。
「可以是可以,但不能太久,她待會兒要睡覺。」
「我知道了!」
王仲滿走後不久,顏九儒懷裡揣著小老虎翻窗而入,不知遇到了什麼事兒,他的嘴唇變得又白又紫,還不住顫抖,臉色是青白之色,翻窗之後兩條腿偏偏倒倒根本站不住一點。
武宋看著不對勁,上前去摸他的臉頰,一連三問:「怎麼了?外頭太冷了?怎麼抖成這樣子?」
「不、不是的。」顏九儒放下小老虎,抓著武宋的手臂一副急淚道,「娘子……怎麼辦,我闖禍了……我好像害了小老虎的阿娘,都是我太衝動了。」
說完,他不爭氣流下兩行淚水。
淚水溫熱,滑過冰涼的臉頰時像長滿了刺,刺得肌膚痛痛麻麻的。
「你慢慢和我說。」武宋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兒,替顏九儒擦去臉上的淚水後安慰了一陣,「不哭了不哭了。」
可顏九儒像是闖了禍的孩子,眼淚根本止不住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哭紅了眼眶,哭到後面還直跺腳,對自己的腦門一陣敲:「那天我去救娘子時因為氣惱,還了本形嚇唬那對狗男女,狗男女被抓走後不停說自己遇到虎襲了,這事兒便傳開了,鬧得大都里的人人心惶惶,於是朝廷就派人去都外的山頭裡尋找老虎的蹤跡,結果真尋到了一隻帶著崽子的老虎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