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尚延沒有抱過孩兒,將顏喜悅抱起來後許久都沒有走動一步,換了兩三個抱孩兒的姿勢,技巧生疏,他繃著神經,生怕手上的人摔了:「這般抱著,不會難受吧?」
被抱起來後顏喜悅當即摟住蔣尚延的脖頸,摟住了脖頸,身子才算在手臂上坐穩。
「不難受。」蔣尚延身上的味道沁人心脾,顏喜悅靠過頭去,感受這份熟悉獨特的味道,與此同時,她一改愁態,露出個吃喜的笑容。
「你也是要去大都,對吧?」得了回應,蔣尚延試著往前走幾步,走動時顏喜悅眉頭不皺,笑容不減的,他這才恢復如常的步伐。
「嗯,我要去大都找回回醫看病。」顏喜悅對蔣尚延沒有一點戒備,他問什麼,她都如實回答。
刻下蔣尚延還不能十二分確定顏喜悅和自己有沒有關係,但她有幾分似自己,這在大都里對她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兒,若與她走的太近,日後窮究起來,他們一家三口定會因他所做之事惹來殺身之禍。
想到這裡,蔣尚延忽然嚴肅說道:「如果日後在大都里遇見我,要裝作不認識,最好是不要與我碰面。」
「為什麼?」顏喜悅眨眨露珠似的眼,「這樣很沒禮貌。」
「你怕什麼東西?」蔣尚延不解她所惑,反而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。
見問,顏喜悅一時也答不出來自己怕什麼,她內心裡所怕的東西是沒有形狀之物,她怕爹娘傷心,怕分別,怕自己的病治不好……
她沉吟良久,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大事兒,最後堅定地掙出一語:「我怕活不下來,我生了拙病,怕活不下來。」
如果能活下來,爹娘就不會傷心,也不用和喜歡的人分別了。
蔣尚延錯愕,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,他本以為顏喜悅會說自己怕鬼、怕大蟲或是怕老鼠之類的東西,他也本想借這些東西嚇唬嚇唬她,好讓她以後在大都里對自己避而遠之。
才六歲的小姑娘,說著生死話題時表情凝重,眼神里不見了光彩,而是在無聲訴說著內心裡的痛苦,蔣尚延想做聲安慰幾句,順便問她生了什麼病,可他卻狠了心冷冷說道:「那你更要裝作不認識我了,要不然會死得更快。」
「為什麼?」顏喜悅心跳如戰鼓,一覽無餘的疑惑更顯天真,「叔叔你是什麼罪犯嗎?」
「沒有為什麼。」蔣尚延嘴角掛上一抹笑容,步伐變得沉穩有力,保持著往日裡的從容淡定,「日後,我大概會比那些罪犯還要可怕,你是一個小姑娘,聽大人的話就是了。」
「可是……」
「沒有可是,等你治好病,就乖乖回蘇州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