湊上前去看牙人腳邊下的鐵籠子,狗崽黃的、白的、黑的、雜色的都打成了一團,每見一個生面孔,當中有幾隻都會叫一聲,聽得狗吠,武宋忽熱有了主意,問私牙人:「這是家生的還是元買的?」
「武娘子,是家生的嘞。」私牙人笑嘻嘻回道。
「家生的好,家生的好,這是要一團兒買嗎?」武宋蹲下去挑狗崽。
狗崽見到武宋蹲下,尾巴搖得不見影兒,一隻一隻往前擠來。
這時候又來了幾個人,私牙人一邊回著別人的話,一邊回武宋的話:「誒,兩隻起賣。」
「一隻是多少價?」武宋又問。
「這有大有小,有胖有瘦,有好有歹,都是按斤賣,一斤肉四十文,歹一些的會便宜一些,一斤肉三十三吧。」私牙人拿出秤,「武娘子挑中哪一個了?」
還是頭一回見到賣活物是按斤賣的,實在沒理,武宋笑著反問:「這樣的話,又胖又歹的那又怎麼算?」
第17章 拾柒·奶腥未落之孽物 虎與之爭風吃醋
「那客商說了,又胖又歹的按三十五文賣。」私牙人口氣平和。
倒不知是客商說的還是私牙人自己說的,天氣寒冷,武宋懶再做聲了,蹲在地上認真挑選狗崽,書籍里記載的相犬術腦子裡記得清楚,可當自己來挑的時候,有了相犬術也沒個主意。
籠子裡的狗崽只只機靈可愛的,武宋在琢磨又琢磨之下,挑了一隻黃黑花舌頭的狗崽,還有一隻毛髮純黃的瓦蓋鼻狗崽,一隻八斤,一隻九斤,按照一斤四十文的價錢來算,共是六百八十文。
私牙人拿出算盤,指頭靈活地上下滑動盤珠。
算珠聲停止後,私牙人眼睛一溜,笑著說:「加上牙稅錢二十文,兩隻狗崽恰好是七錢了。」
聽得牙稅錢是二十文,武宋覺得不對勁,條格里說的每拾兩不過貳錢,便就是一兩二分,十兩二錢,若照著條例來,牙稅錢理應是十四文,而他收自己二十文,是按著三十稅一來收取。
私牙人瞧見武宋的眉頭皺起,忽熱想起她讀過些書,夫君還是個教書先生,牙稅錢定能算清楚,忙賠笑道:「這牙稅錢的收取也隨境而變,至多是三十稅一,不會再增的。」
三十稅一後多出來的七文只是牙錢而不是稅錢了,一大清早,武宋不願為這七文與人發生口角,但也不能就這般被人欺負,於是說:「我心愛這兩隻狗崽,你三十稅一我倒不追究,只是這文契你得寫清楚,罷了,我讀書不多,還是待我夫君歸來再立契吧。」
想到在顏九儒面前寫契約,私牙人怕設設的。
顏九儒明明是個教書先生,談吐風雅,臉龐生得清秀,可是身材高大,板起面孔時氣勢攝人,和山林里的老虎似的,就算不似老虎,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人,在他面前別說寫狗契,筆都執不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