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,她去買了支同樣粗細的記號筆,在她的水瓶側面也寫下『孫思敏』。
從那天起,安若儀時刻注意群里動向。
她和孫思敏的暖水瓶是在樓下超市買的,保溫效果不好。沈鏡自己的那個暖水瓶是牌子貨,能保溫一整天。所以沈鏡都是先用孫思敏那瓶。每天晚上泡腳用半瓶,再用半瓶泡牛奶麥片。次日早上,再用自己暖水瓶的水洗漱和飲用。
孫思敏倘若有歪心思,能動手的時間只有每晚沈鏡用完水瓶,到第二天晚上接水前的這段時間。
每天晚上,安若儀都趕在沈鏡回寢前,趕回宿舍,把她的暖水瓶放到開水房,放到沈鏡的暖水瓶旁邊,替換走孫思敏的。又在宿舍盯著沈鏡,看她倒空暖瓶,就悄悄將水瓶再替換回來。
每天如此。
日復一日,月復一月。
四月中旬,她要回家參加糧油局的事業編筆試,孫思敏剛結束研究生面試回到宿舍。安若儀思考了很久,在離開前,『不小心』踢到孫思敏的暖水瓶,側面摔裂了。
她說:「我賠你一個吧?」
孫思敏擺手:「不需要。我也不用。就這樣放著吧。」
安若儀著實舒了一口氣。
周六上午考試。她周五坐飛機趕回家,考完試,都不敢在家過夜,周六下午立刻又飛回海和市。
看到那個破水瓶擺在桌角。
提著的心才放下。
~
安若儀指著兩個暖水瓶的照片:「大二我提熱水的時候,水瓶把手磕到門框,邊角破損了一塊。開水房門口有監控,你們可以去查,我每天都去替換水瓶。不管思敏做了什麼都沒用,因為沈鏡用的是我的水瓶。」
方羚仔細比對兩個水瓶,把手處是不太一樣,有一個缺了個口子。
姜廣驚嘆:「你真的能每天準時去替換嗎?」
「當然可以。」安若儀揉了揉鼻樑骨,「很累。但我真的做到了。」
方羚走出審訊室,喚來一個警員,讓他立刻去學校查監控。
再坐回來:「我以為你很討厭沈鏡。」
安若儀點頭:「是啊。很討厭。」
「很討厭不等於要她死。畢業以後,大家就天各一方再也不見面了。這三年都忍了,還差這最後一下嗎?」
「我不是救沈鏡。我是想救思敏。」
「真的不值得。」
安若儀一字一頓,說得很認真。
即使安若儀的計劃這麼完美,方羚仍有疑問:「你能確定你開始替換的那天就是孫思敏執行計劃那天?」
「能。」
「那天是幾號?」
「10月13日。」安若儀拿出手機,劃開宿舍群的聊天記錄,「這天開始,我要求她們在宿舍打卡。」
方羚側臉,附耳低聲:「姜廣。你去查一下孫思敏那個藥瓶是幾號要被丟棄的。」
~
學校實驗室每個月都會對儲存的藥品進行檢查,統一將過期藥品和實驗產生的廢液放置到一樓的備用實驗室,次日會有化學處理廠的人來回收。
孫思敏的那個藥瓶保質期是到10月3日。
化學處理廠去學校的時間是每個月的12號。
這個藥瓶會在11日被實驗員放到備用實驗室。備用實驗室是放雜物的,沒有鎖門,誰都能進。回收流程很簡單,不會再清點藥瓶,都是直接連箱搬走。
丟檸檬酸鈉的實驗室在二樓。
11日上午有實驗課,實驗室全天開放。
根據這些時間,可以推測出孫思敏是在11日實驗員將丟棄藥品放到備用實驗室後,去挑了個藥瓶,再去二樓實驗室取藥。
姜廣核實後,將這個情況告知方羚。
方羚嘆:「先讓她們回去。等屍檢報告出來再說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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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所大學都出了事,祁雨婷至今還躺在醫院,沈鏡的遺體封在冰冷的停屍間,兩方家長時不時來詢問調查結果,那條警方通告的評論區每天都有人留言,市局催著破案。
這個案子每次剛有進展,又陷入新的困境。
深夜,方羚仍坐在辦公室看資料。之前的推測都是站在室友的角度,找她們的作案動機,推測她們的作案手法。因為沈鏡的資料太少,所有人都不了解她,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在背後搞這麼多小動作。
方羚試著代入沈鏡的角度去思考。
沈鏡的手機掉落在浴室地板,瀕死之際打出過一個電話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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