雲辭:「你說公司堆積了一堆工作需要回去處理,葉家的一些事務和會議需要你親自出面,定了大晚上的紅眼航班,雨停了就走。現在又和我說工作累了不想幹了,出去放鬆,坐了十多個小時飛機去國外?」
不止這些。
「你又大費周章讓我從俞湖公寓裡出來,打著想讓我給公司賺錢,不想讓星雲娛樂破產的名頭,給我找了劇本去演戲。卻又在離開南江之前和我說身體重要,星雲娛樂賠得起。」
雲辭:「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,葉敘白。」
重新梳理一遍,雲辭發現葉敘白真的漏洞百出,令人捉摸不透動機。干出這樣的來回變臉的事如果不是藏了什麼東西,那就是真的神經病了。
葉敘白:「我這個人比較自由。」
俞魚已經被雲辭支使出去買東西了,現在酒店房間內就僅剩下雲辭一個人。
雲辭深吸了口氣,開口也沒再有什麼顧慮:「葉敘白你實話告訴我,葉垠真的死了嗎?」
——雲辭毫無徵兆地再度提起葉垠。
已經矇混矇騙過去的謊重新被懷疑,心虛感不可避免地擴大。饒是葉敘白反應再快,下意識心虛去看病床上的人以及重新思考怎麼回答,仍然需要時間。
「怎麼突然問這個?」
葉敘白停頓了一會兒後反問:「一年前時你也追著我一直問這個問題,當時還是我告訴你葉家在什麼地方辦葉垠葬禮的。」
「那天你不是去過了嗎?」葉敘白沒有做出正面回答,想用反問糊弄過去,「正常人哪會給還活著的人辦個葬禮?」
「正常人?」雲辭重複了一遍葉敘白口中的關鍵字,聲音中疑惑難掩。
——「你是說,你們葉家有正常人是嗎?」
「……」葉敘白被話噎了一下。
「你想一出是一出,行為和話前後矛盾,疑似左右腦互搏。」
「葉父葉母被害妄想症隨時隨地發作。僅因葉垠是罕見的『XYY』染色體綜合症,就從小將他拋棄在另一處住所。事實上根本沒有『犯罪基因』這種說法,早就證實了是謠言。對謠言深信不疑了十幾年,我要是賣保健品的他們兩個是我頭號目標客戶。」
葉敘白等了兩秒沒等到下一句:「……你怎麼不說葉垠?」
怎麼最不正常的一個反而跳過不說了?
葉敘白:「你覺得葉垠那樣的行為很正常嗎?」
在家裡面安監控,在戒指裡面裝定位……或許還有更多他沒有發現的事,這些很正常嗎?
「你不許說他。」
雲辭聲音變冷:「葉垠把監控裝你家裡了?戒指是給你戴的?你管那麼多?」
才做了有關於小時候的夢,到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會對葉垠感到不公。情緒一激動沒控制住說了很多話,雲辭重新調整情緒,將話題拉回正軌:「既然你說葉垠已經死了,那你告訴我葉垠被埋了哪。」
「……」
埋到了哪?
葉敘白失了語。「葬禮」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,是父母讓他認識葉垠的工作團隊,讓他快速接手公司鋪的幌子。
葉垠自行組建提拔的團隊很強,如果能夠和他繼續合作對他來說是一大助力,考慮到此葉父葉母才想出這一出荒謬的戲。如果不是做戲根本不可能有這麼一出。
葉垠只是昏迷了極大概率醒不來,人沒有死,怎麼可能有墓地埋進去?
葉敘白:「你之前可從來沒有問過這個。」
雲辭握著電話的手驟然收緊,扣住手機邊緣的指節都有些泛白。
葉垠是在來探班的路上出的車禍,如果不是他不接葉垠電話,葉垠不可能會臨時變更行程過來劇組,想從「是他害死葉垠」的想法重新走出去是艱難的,但……
「……他說,不怪我。」
葉敘白沒聽懂:「誰?」
這幾天發生的已經不是用唯物常理能夠解釋的東西了。雲辭跳過了解釋,直接開口:「葉垠說不是我害死的他,說他沒有怪我,葉垠說,很想我。」
「我想去看看他。」
過去因為自責感,就連葉垠的墓他都不敢去探視。葉垠好像總能抓到他最在意的點,把它們從根源深挖出來,在他最狼狽的時候說「沒關係」。直到現在,雲辭仍然能夠回憶起那天葉垠把他抱在懷裡,說的那些「不怪你」,以及「對不起」。
葉敘白瞳孔顫動了一下,視線先掃了一眼自己打著石膏的手臂,停頓了幾秒才將視線挪向病床上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