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曉琅從來沒有這麼拘謹過,他小心翼翼的換好鞋,看著昆賜大大咧咧癱倒在沙發上,他卻僵在原地不好意思走動,在這偌大的客廳搜尋著湯萍的蹤影,想要第一時間叫出阿姨好的禮貌話。
沒想到,湯萍從身後的廚房走出來,她穿著薄紗連衣裙,依舊是那麼溫婉鬆弛:「曉琅你來啦,找個地方坐,等我把魚蒸好就可以開餐了。」
楚曉琅差點咬到自己舌頭:「...阿姨好。」
「柜子里的零食隨便吃,冰箱裡還有鮮榨的果汁,想要什麼就讓昆賜給你拿。」湯萍從酒櫃裡拿出佐料的白葡萄酒,返回廚房間對沙發上的人說道:「兒子別光躺著,帶你同學也參觀下咱們家。」
「...有什麼好參觀的。」昆賜嘴上這麼嘟囔著,但還是站起來領著楚曉琅在一樓轉了一圈,然後他說:「來我房間坐會吧。」
楚曉琅跟著他踩上木質樓梯,昆賜的房間在二樓南向的臥室。推開門,就看到有一面牆那麼高的展示櫃,上面擺著各種少兒體育競賽的獎盃和證書,旁邊的角落則是堆著籃球和打拳用的沙袋,非常符合昆賜這種運動男孩的形象。
湊近看,最近的一張獎狀是昆賜12歲時獲得的,上面還有他那時候站在領獎台上的照片。那時候的他雖然留著寸頭稚氣未開,但是眉眼間的不耐煩和現在分毫不差。
昆賜把這茬都忘了,趕緊拿走不給楚曉琅看:「不要看了,那會長得醜很。」
無所謂,昆賜其他小時候的照片多得很,楚曉琅挨個看過去,有動物園和長頸鹿合影的照片,有去海邊玩坐船的照片,最搞笑的是還有昆賜去拍寫真,小時候的他光著腳丫微笑的照片。
「看不出來,你小時候還怪可愛的嘛。」
眼看阻止不了,昆賜索性跳到床上,用腿夾著被子埋住臉:「別看啦別看啦!」
楚曉琅拿起一張照片:「你還練過跆拳道啊。」
「當然,我能連著踢兩塊木板,有空了給你演示下。」昆賜得意地說:「只是上了初中就不練了,高中更沒時間,有時候還真手痒痒呢。」
「那你完全可以當體育生啊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呢?」昆賜躺著說道:「我打算高二下就去集訓呀,我們教練對我很好,說我是個練體育的好苗子,本來早就能去,但我媽又覺得那太辛苦把我送到現在這個高中學文化課。訓練完我打算考北體呀,憑哥的實力那還不是輕輕鬆鬆,以後當個光榮的運動員,是不是多帥的?」
「那挺好呀,怎麼沒見你說過。」
昆賜說到這裡語氣酸溜溜的:「你和文祿津成天聊未來,也沒見你問過我啊。」
楚曉琅微微汗顏,決定還是不要繼續這個話題了。他往前走了兩步,就看到床頭柜上還有一張相片,那是昆賜和一個中年男子的合影,照片裡那男人西裝革履,眉眼間和昆賜十分想像。
「這是你爸嗎?」
昆賜看了一眼,點頭道:「嗯。」
「跟你長得真像。」楚曉琅發現自己還沒有見過他爸,便問道:「你爸是出差了嗎,怎麼到這麼點還不回來,上次搬宿舍也只有你媽送你。」
「早走了。」喂,於小衍
「走了?」
昆賜很平淡的說:「嗯,我初中那年出車禍走的。」
楚曉琅滿臉詫異,頓時後悔自己新開的話題更加沉重,他趕緊道歉:「對不起啊,我不知道。」
「別這麼說,我爸是個樂呵人,要是現在還在,他肯定也會喜歡你的。」昆賜擺擺手說道:「我爸是做生意的,家裡的房子車子都是他買的。我媽就沒上過班,每天照顧家裡。我爸走後,家裡的開銷除了我爸留下的錢,就剩下我爺爺奶奶支援,不過也無所謂,那老兩口比我們家更有錢。」
「那你爸也是個富二代哦,跟你一樣。」
「我算個勾八,沒見過哪個富二代追心上人像我這麼辛苦,說起來一把辛酸淚。」
楚曉琅無語的說:「那我回家了。」
「別別別,開玩笑的。」昆賜趕緊跳下床,從身後搭著楚曉琅的肩膀把他往門外推著走:「飯應該好了,吃飯走,我都快餓死了。」
趕到樓下一看,香噴可口的菜餚已經擺滿了桌子。湯萍不愧是常年居家的賢妻,廚藝精湛的她連擺盤都非常精美漂亮。尤其是最中間擺的那道魚,光聞起來就叫人垂涎欲滴。
只可惜楚曉琅不愛吃海鮮,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吃點用高壓鍋燒好的進口牛肉,或者是原色原味的有機蔬菜,就連手邊的小碗米飯,都是粒粒分明晶瑩剔透,和路邊盒飯簡直是天差地別。
湯萍雖然燒了這麼一大桌子菜,但是她本人胃口很小,只吃了幾個蝦仁就飽了。但她還是坐在桌邊,頗有耐心地問了些楚曉琅關於昆賜在學校里的事情。
楚曉琅這時候哪怕再拘謹也被湯萍的溫柔打動了,他不知不覺話便多了起來,關於昆賜的事情,他當然是揚長避短,只撿對方兒子在學校里好的表現說,把湯萍聽得心情大好,笑聲不斷。
吃過飯,楚曉琅眼看時間不早了,便放下筷子準備告辭:「阿姨我幫你一起洗碗吧,弄完我就該回家了。」
昆賜第一個不樂意,皺著眉頭說:「再待會,急啥!」
「再晚就沒公交車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