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小二道:「是。」
「我買完回來,是否問你借用了藥壺,作煎藥之用。」
「是。」
「這些難道不足以證明嗎?」柴昇陽說完,看向男縣令,「昨日入住客棧,一直到今日,我們一行人都未曾出去過,若真販賣孩童,怎麼會沒有接應之人?況吾妹年幼,懷孕更是無稽之談。」
男縣令點點頭,算是認同了柴昇陽的說法,「此事稍後本官自會查明。」
店小二有些急了,他叫道:「大人,您可別被她三言兩語就蠱惑了啊,她們一行三個人,全是女的,沒有男人,這本就不合常理。聽說她們是趕遠路過來的,若不是靠販賣孩童為生,又如何能穿得上這麼好的衣服?又如何能走這麼遠的路?」
九湘通過姜去寒,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了解了關於販賣孩童的律法。
律法規定,任何父母、祖父母,都不可以販賣親女、孫輩子女。情節較輕者,徒三年;重者,斬刑。
律法是這麼規定的,事實上,雙親販賣孩子很是多見。小心謹慎一些的,會找好買家,悄悄商議;開放一點的地方,則會在菜場開闢一塊角落,供雙親販賣孩子、甚或妻子。
柴昇陽就是被她的父親賣掉的。
販賣孩子,在大寧是一個民不舉官不究的行為。
如今卻被小二告到了府衙前,九湘冷冷道:「他這麼了解,莫不是他把自己沒賣出一個好價錢,又看你們吃穿不差,心生嫉妒,這才告到了縣衙。」
姜去寒抿著唇,沒有應聲。
被人如此揣測,柴昇陽心中生氣,面上不顯,她沉聲道:「望大人明察。」
男縣令道:「你們是從什麼地方來的?」
柴昇陽蹙眉,那個地方關於她們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,若是說出來,身份很可能暴露,到那時會面臨未知的麻煩。
九湘也看出來了,她對姜去寒道:「真是麻煩,不如你在城外準備好馬車,我直接拉著她倆去找你。」
店小二見柴昇陽不回答,氣焰頓時升高,「大人您看,她回答不上來了。我看她們不止販賣孩子,還騙婚。若不是騙婚,為何千里迢迢來咱們縣城,這不就是怕被夫家捉到嗎?」
他斜睨了一眼柴昇陽,洋洋得意:「你們把此事有告知孩子的生父嗎?」
販賣孩子且不告知孩子生父,罪加一等。
九湘有些聽不懂這人講話,「這人怎麼老是胡言亂語?」
「就算小丫頭是懷孕了,把孩子生下來賣掉了,這與孩子的生父又有什麼關係?孩子又不是他的。」
姜去寒道:「你不是我們這裡的人,你不知情也很正常,律法對待不同的人是有區別的。」
「若是王室子弟犯事兒,律法形如空物,用處比不上糊窗戶的那一層薄薄的紙,它只對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有效。平頭百姓也分女人和男人,若是男人犯事兒,律法雖不至於形如空物,卻總會放他一馬,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。」
「女人則不然,甚或罪加一等。」
姜去寒在參悟女子身上晦氣的同時,也參悟了所謂的上天是什麼東西。
上天這種東西,哪裡是她年幼時以為的神仙,分明就是這些從不把女子放在眼底、視若所屬物的男人。
柴昇陽立在大堂中央道:「大人明鑑,事實並非此人口中所言。」
就在男縣令沉思的間隙,先前離席的師歸來,低聲與男縣令說了什麼,男縣令面色驟然沉下,他問姜增辛:「你說你是八里村的人,是否屬實?」
姜增辛能明顯感覺到,男縣令的表情沒變,但氣氛與先前已經大不相同。她看了一眼柴昇陽,不敢說話,一味點頭。
她是八里村的人,她不會記錯這個。
「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。」
男縣令面色沉沉,「你說你是八里村的人,是否屬實?從實招來。」
「八里村正好是本縣轄區。」
見姜增辛仍是點頭,不知悔改,男縣令失去了最後一點耐心,「本官方才讓師爺翻了翻戶籍,上面可沒有一個叫姜增辛的人。」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
姜增辛靠近柴昇陽,得到了安全感之後,她堅持道:「我就是八里村的人。」
當時她被關進豬籠後,就被村□□到了村頭的八里河中,丟了下去。八里村、八里河,她這輩子都不會記錯的。
柴昇陽這時想起姜增辛已經換名字的事情,她對縣令道:「姜增辛是她的新名字,她原來是名字是姜大丫,戶籍上還沒來得及更換。」
師爺對著縣令點點頭,隨即又湊近低聲說了什麼,縣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。
與此同時,有人在九湘身邊低聲議論道:「怎麼名字怎麼如此耳熟,年初那個懷了鬼魅孩子的妖女,是不是也是八里村的?叫什麼來著,我怎麼一時記不起來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