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是這樣說的,但杜蘭娘面上還是有些擔憂。
「我們也不是非要從城中穿過不可,不如我們走水路,繞過這座城,在這個地方耽誤太長時間也不好,我們的食物也不算多。」
苻成反問:「為什麼要繞路?這樣顯得我們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,他們不讓我們進去,我們偏偏要從這裡走。」
杜蘭娘仍是不安,「可我總覺得,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。」
謝紅葉將又一次打磨好的小刀在手中轉了轉,確定一如既往地趁手之後,這才看向杜蘭娘。
「苻成說的不錯,蘭娘你的擔憂也有道理。只是我們的錢財哪裡容得下這麼多人一起乘船?我們也可以自己造船,但這樣一來,花費的時間更長,總不能去搶別人的船吧?船造好之後,如何划走也是一個問題。若是春夏倒還好說,可現在已經立冬,水位消退,水路本就難走,我們多數都是吃山的人,不善水,萬一船體翻落,我們的損失只會更大。」
「從城中穿過是最快捷省力的辦法了。」
謝紅葉的視線跨過杜蘭娘,一直看向她身後的巍峨城門,眼中露出了一抹嘲諷之色,「更何況,正如你所說,當官之人都是以百姓為先,怎麼會為難我們?」
杜蘭娘隱隱覺得謝紅葉話好像有些不對勁,仿佛還有一層意思,但她一時說不出哪裡不對勁,只能點點頭,示意自己明白。
隨後走到後面的人堆中,將謝紅葉的話轉告給有些躁動不安的村民。
謝紅葉與苻成默契地從杜蘭娘身上收回視線,對視一眼,又別過了頭去。九湘回來之時,謝紅葉仍坐在樹下,正遙遙看著城門的方向。
「我隨著守衛去了守正那,又從守正那繞了一圈,才繞到太守那裡。只是那太守喝醉了,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得知消息,慌得要死,生怕你會摘下他的烏紗帽。 」
謝紅葉起身距離眾人遠了點,「這就是你一晚上打探的消息?」
「當然不止這些。」九湘說,「那個太守的呼嚕聲好響,他睡覺之前樹上還停著幾隻鳥,他睡覺之後樹上一個鳥兒都不敢歇,都被震跑了,動靜大到跟地龍翻身一樣。」
九湘繼續抱怨說: 「我生怕錯過什麼消息,聽他打呼嚕聽了一個晚上。」
謝紅葉還是第一次見九湘發牢騷,眉頭微微挑了挑,「那個太守醒來後說了什麼?想出什麼辦法沒有?」
「太吝嗇了。」
九湘現在對這個太守是一肚子的怨氣,「他不敢放行,心腹就讓他破財消災,誰知他一屋子的金銀財寶和古玩名畫,卻連出點銀子幫這些村民蓋房子都不肯,跟要剜他的肉一樣。」
「不過還真給他想出來一個計策。」
「你,猜一猜?」
謝紅葉故意道:「總不會是放行。」
「你也猜出來了。」
九湘收起表情,不再賣關子,「跟我們之前商討的一樣,他們打算從調一支軍隊來,讓你們全都死在這裡。到時候他一道摺子上奏皇帝,說平定了一支造反的隊伍,好討些賞賜,如果是升官就更好了。」
這是九湘和謝紅葉預料之內的事情,也是她們此刻聚在太昌城外的目的。
原先在村子裡只是聚集了一些人而已,還是謝紅葉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聚集起來的,現在她們需要有人逼迫這些人不得不跟隨她造反。
不管在哪個朝代,百姓聚集起來對當權者來說都不是好事,哪怕這些百姓的理由合乎情理,再正當不過。
百姓聚集起來後,他們會想方設法地讓其解散。若是無法解散,所用的手段就不再如之前一般溫和,接下來會給這些百姓安裝各種各樣的罪名,以便於光明正大地處置這些人。
而造反,是最常見的一個罪名。
謝紅葉最需要的,也是這個罪名。
謝紅葉看向停歇在不遠處的村民,又看向在矗立在日光下的城門,臉上帶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。
次日清晨,就在杜蘭娘準備親自詢問守衛是否會放她們通行時,平靜了兩日的城門終於發生了變化,只見一支軍隊從裡面走了出來,氣勢洶洶。
杜蘭娘有些疑惑,「出了什麼事兒,居然這麼大陣仗。」
其餘人也議論紛紛。
「軍隊都用上了,怕是哪個王爺或是當官的做了什麼事兒吧 。」
「難怪兩天都沒有放我們通行 ,原來是城中出了事兒。」
還沒討論多久,他們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,這支軍隊向著他們的方向沖了過來!這個場面部分人不能更熟悉了,當日與朝廷駐軍對戰時,他們的動作也是這般!
他們犯了什麼事兒嗎?
為什麼沖向他們?
「謝寨主,這是怎麼回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