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石禮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,唯一值得擔憂的是……
一夜過去,謝紅葉終於理清了白石禮看似隨口說的幾句話。
她看著萬華觀的大門,雙眼如年輕時一般閃閃發亮,「九湘,我知道白石禮這些年來為什麼變得慈悲了。」
說完,謝紅葉不管九湘有沒有聽懂,她大跨步地邁進了萬華觀,神采奕奕地開始吩咐手下人去執行早就準備好的計劃,一夜未睡對她沒有造成任何影響。
九湘確實沒有聽懂,就在她頂著一頭霧水準備進入萬華觀時,突然被地上的屍體絆了一下,這時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浮現在了九湘的腦海中。
地面上這些屍體該怎麼處理?!
就在這個問題生成之際,一道聲音鑽進了九湘耳中:「有死人啊——」
九湘發現得太遲,那人已經跌跌撞撞地沿著山路逃命般地向前跑去,仿佛慢上一步,他也會跟這些人一樣,死在這裡。
可以料到,最多半個時辰,跑走那人就會召集一大堆人過來。在此之前若是想不到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這一百多具屍體,勢必會影響到謝紅葉要做的事情。
萬華觀位於村寨和鎮子的中央,也是村寨去往鎮子的必經之地,每天都有大批的人路過這裡,屍體就算收拾乾淨了,留下的大灘大灘的血漬也會引起別人的關注。
昨晚謝紅葉完全是衝動行事,還沒來得及思考如何妥善處理這件事。
緊要關頭,九湘想出了一個巧妙的辦法:「不如推到朝廷駐軍的身上。只是如此一來,我們之前制定的計劃就會被迫提前,表面上看起來有些倉促,實則反倒有利於我們的計劃。」
謝紅葉沒有反對。
正如九湘所料,很快就有人結隊聚集了過來,紛紛翻看著地上的屍體。
「這不是上杜村中的人嗎?怎麼都死在了這裡?」
「聽說他們昨晚到萬華觀中來,是為了接回上杜村裡的一個小姑娘。」
「誰這麼狠啊。」
有人問:「報官了嗎?」
「不能報官!」杜衡若身穿素衣,聲淚俱下:「報官我們會全完了的。」
「小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說清楚一點。」
「小心上杜村的人一會兒找你算帳。」
周圍人七嘴八舌的,杜衡若沒有半點慌亂,她裝出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,將頭低了下去。
「我不能說。」
「小姑娘你快說,否則我們現在就去報官。到時候這一百多條人名,就全部由你背上。」
「別去報官!」杜衡若下定了決心般:「不能報官!這些人是朝廷的人殺的。」
謝紅葉跟她通過了氣。
「什麼?」
「這怎麼可能?」
「我就是上杜村的人,昨天他們來是接我回去的。」
杜衡若看向四周,說出了牢記於心的台詞:「可我還沒來得及走出萬華觀,朝廷那些剿匪的駐軍突然來了,他們二話不說,看見人就殺,口中還說什麼『今日剿匪大獲成功,咱們回去讓大人好好請我們喝一杯』。」
「我們主持知道他們誤會了,想解釋他們不是土匪,卻被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地捉走了。他們說,管他們是不是土匪,到時候放火把這片所有的山都燒過一遍之後,他們都是土匪。」
「這些剿匪駐軍做事這般囂張,縣令大人想必是知情的,官官相護……我們這群老百姓去報官又能怎麼樣?」
這番話點燃了所有人的憤怒。
「王——八——蛋。」
「這群當官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。」
「還有王法嗎?」
「……」
「什麼燒山?」
有人捕捉到了杜衡若話中的關鍵詞。
他們這一帶的人都靠山吃山,山的重要性遠比這死去的一百來個人重要多了。
「我不知道。」
杜衡若不動聲色道:「昨晚我也只是聽了個大概,說是為了將山上所有的土匪全部剷除,又怕跟以前一樣吃敗仗,就想出這麼個可以斬草除根的法子。」
「對了!」在眾人紛紛咒罵的時候,杜衡若突然想到了什麼,「聽說觀音山的謝寨主為了防止放火燒山,將朝廷派來的蕩寇中侍郎都抓到山上了,想必這山火是燒不起來的,大家不必過於憂心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