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沒事的,老師,平時周末,她們也經常不在,我都是一個人住的,」葛藍說著,無力地嘆了口氣,「老師,您放心,我不會想不開的,媽媽還在醫院呢,她已經只能依靠我一個人了,我不能把她拋下。」
話說得這麼直白,倒讓輔導員有點不好意思。
「那好吧,你也早點休息,我就住在教職工公寓,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就好。」
其實教職工公寓也就在學校里,從這兒走過去也不過二十多分鐘,但人都需要獨處空間,老師需要,學生也需要。
葛藍把老師送走後,整個人就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,渾身沒了力氣,在椅子上呆坐好一會兒,才撐著身體關了燈,勉強爬到床上。
學生宿舍的床又堅硬,又狹窄,像個能將人困住的小鴿籠一般,可有時候,又會給人無限的安全感——至少,在這個世界上,還有一張床是暫時屬於自己的。
屋子裡又黑又靜,她瞪著眼睛又呆了好一會兒,才拿起被塞在枕頭旁的手機。
整整一天一夜,除了在醫院付款外,她都沒敢碰過手機。
也許是這幾天看到太多比刀子還鋒利的辱罵,和超出底線的惡意揣測,讓她對手機產生了點陰影,現在,總算放鬆下來,她還是得看一眼。
每天都要和護工阿姨溝通的,她不能落下。
手指有一瞬間的顫抖,她深吸一口氣,拼命壓下那一絲猶豫,解開鎖屏,點進微信。
系統卡頓兩秒,然後迅速浮上來許多個對話框,她也不敢細看,直接找到護工阿姨的對話框。
和以往一樣,就是一日三餐的照片,還有兩段扶欄走動的視頻,沒見什麼異樣。
她悄悄鬆了一口氣,在反覆掙扎之下,還是打開微博看了一眼。
熱搜榜自然是不敢點進去看的,她只敢翻翻首頁的自動推送。
又是一整天過去,數不清的新內容已經將上一次的爆炸性話題已經被蓋去大半風頭。
一連翻過好幾條,都是關於跨年夜的,讓她提著的心又落下去一些。
是啊,她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,這個世界上每天有那麼多事發生,她的那點「小事」,又算得了什麼呢?
然而,這個念頭剛出現,下一條,幾張照片就又讓她整個人顫抖起來。
照片裡的背景,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,那條走廊,一看便是從那段監控視頻里截出來的。
正要立刻退出,不敢再看,可眼睛已經控制不住地先從幾張照片上掃過。
被截出來的既不是她,也不是何先生,更不是陳馳,而是那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路先生。
「#京大女研究生事件#當晚同席的一位大佬,聽說和京大關係匪淺?」
這條微博熱度不高,只有兩百多贊和二十多條評論。
「大佬姓路,妻子就是京大藝術學院的老師」
葛藍的耳邊忽然響起汪茹雲的話。
「那可是連何先生都要尊重幾分的人。」
「她要是真想拉你一把,只要路先生動動嘴就行了。」
葛藍猛地打了個寒顫,點開姜老師的對話框,想要問清楚,可是,還沒等她開始打字,就先看到歷史消息里,來自老師的關心和愛護,她一直沒有回覆。
指尖開始不聽使喚,原本是壓抑多日的疑問,打出來的字卻變成了:「謝謝老師關心,我已經好多了。」
第66章 獨處 「親了。」
姜幸雨在路上收到了葛藍的回覆, 雖然只短短一句話,但有了回音,也讓她心裡一定。
接著是徐知怡的微信。
「你倆先自己玩一會兒, 我們可還得再過一個小時才到」
後面還有個擠眉弄眼的表情。
姜幸雨神色從容地退出對話框,臉頰卻有些莫名發熱。
陳馳不經意間看了她一眼,以為她收到了什麼不好的消息,問:「怎麼了?」
車已經開到了徐知怡住的小區, 陳馳沒有來過, 不大熟悉,姜幸雨指揮他找到最近的停車位停好。
「沒什麼,」拉開車門下去之前, 她答道,「是知怡,說他們還有大約一個小時到。」
「哦。」陳馳戴上帽子和口罩跟著下車, 尾音微微拖長,語氣中帶了那麼點說不清的意味,好像明白了徐知怡的言外之意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