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些年他一直在吃藥,從未間斷過。
想起方才季蘭辭為了護著她,被潑得濕透,差點暈倒。
而整個季家,除了兄長,便只有季蘭辭對她最好,季蘭辭甚至比她的嫡親的兄長待她更好。
「但授官是朝堂之事,便是長公主也不能左右聖意……」這話越說越沒有底氣,季明瑤太了解陸文瑾了,他想要什麼便一定要得到。
那天她和陸文瑾鬧得不歡而散,甚至罵他髒,已經狠狠得罪了他。
陸文瑾是何許人也,從小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,又怎受得如此委屈。
季明瑤原以為他會惱羞成怒上門退親,可他卻一直沒有動靜,這不符合陸文瑾的性格,沒準阻礙季蘭辭授官之事還真是陸文瑾所為。
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她,冷厲的眼神直戳人心,季老太公厲聲道:「孽障!既然知道你堂兄待你不薄,你就該去將軍府賠罪,好言哄得世子爺原諒。」
季老太公一聲呵斥,祠堂中唯一的那盞燭火猛地跳動了一下,將那枯瘦的面容照得更加猙獰可怖。
但季明瑤並未退縮,她沒有錯,為什麼要她委曲求全?還要低聲下氣去求陸文瑾。
嫁陸家雖然是她高攀,但她不要毫無尊嚴的活著。
是陸文瑾的背叛,是他的不忠毀了他們的多年感情,錯的是陸文瑾。
「就算我忍了一時,成功嫁入了陸家。難保哪天惹怒了他,那時得罪了長公主和鎮國將軍,後果會更嚴重。」
「忍不了也要忍!」季老太公言語冷漠,嘴角勾起一抹漠然的笑,「將季成宗帶進來。」
守在門外的管家王成接到季老太公的命令後,去康輝堂將季成宗抱來。
當季明瑤見到幼弟季成宗時,渾身氣血上涌,只半天未見,季成宗便耷拉著腦袋,雙眼無神,畏畏縮縮。
他面上淚痕未乾,眼睛紅腫不堪,緊緊抓著王成的衣角躲在他身後不敢見人,進了這幽深黑暗的祠堂後,又被這陰森恐怖的氛圍嚇得大聲尖叫。
季成宗才被周氏接去一日,就變成了這般模樣,若說周氏並未對季成宗做什麼,季明瑤可不信。
見季成宗眼神驚慌無措,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,季明瑤的心像是被猛地一刺,急切地喚道:「宗兒,阿姐在呢!別怕!」
季成宗聽到季明瑤的聲音,這才從王成身後探出頭來,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喚道:「阿姐……」
季明瑤伸開雙臂,「宗兒乖,快到阿姐身邊來!」
季成宗急忙跑向季明瑤。
這時,季老太公卻開口了,「攔住他!」
王成一把將季成宗攔腰抱住,阻止他往前,季成宗被迫抱著,雙腳懸空,不停地掙扎哭喊著。
陰森空曠的祠堂中迴蕩著季成宗的悽厲的哭喊聲,就連那燭火也跳動不止,卻見季老太公雙眉一橫,「不許哭!」
季成宗再次嚇了一跳,怔然望向季老太公,只見他枯瘦的面龐顴骨高聳,擰眉瞪眼,好似凶神惡煞。
季成宗生生將哭聲憋了回去,可憐兮兮地望向季明瑤,「宗兒不會給母親添麻煩的,宗兒能照顧自己,求阿姐帶宗兒走,好不好?」
季成宗懼怕季老太公,又不敢再哭,甚至忘了掙扎。
季明瑤心都要碎了,她握緊了拳頭,「祖父,宗兒也是您的孫兒......他被您嚇壞了。嬸母恨母親,她不會真心誠意待宗兒好,求祖父許我帶他走,我會代替母親好好照顧宗兒,絕不會讓祖父操心。」
季老太爺等的就是季明瑤的這句話,這個孫女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,聰慧能幹,有心機有成算,若為男子,其成就遠遠超過其父季開朗。
可惜是女兒身,將來出嫁了便是別家的人,季家的未來只能靠季蘭辭。
季老太爺冷冷一笑:「你不是不在乎得罪長公主和陸世子嗎?還以為你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,天王老子都奈何不了你了?」
「你有沒有想過這門親事主動權在陸家,而不在你的手上?」
「你若拒婚,成宗、成順甚至是所有季家的後輩,都會因你而遭殃!從當初定下這門親事起,季明瑤生是陸家的人,死是陸家的鬼!」
季老太爺弓著身子,柱著拐杖,慢慢地走出黑暗和陰影,
「將小公子送去周氏房裡。今日我便正式宣布季成宗由你的嬸母教養。」
他冷眼掃向季明瑤,「也叫你知道人一旦做錯了事,選錯了路,就該付出代價。」
親人骨肉分離的代價。
季成宗聽說自己要被帶走,哭得聲嘶力竭,「我不要和阿姐分開,阿姐救救宗兒......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