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 氣數為假,命由我定!
「太平軍……」
李觀一看著這三個字,神色微頓,然後他繼續看下去了,看到上面記錄著道:「太平公麾下之太平軍,天下絕世。」
「此刻之太平軍,叛臣賊子而已!」
「薛天興奔逃而出,遠遁於關外,於群雄割據之地裂地而建立城池,尋一人,號為太平公之子,立其為王,乃自號為大將軍,威風八面,以為太平公復仇之言,招兵買馬。」
「又一人,名原世通,為太平公麾下戰將,性粗豪,張狂。」
「亦擁一少年,名之為【太平公之子】,起兵於關外群雄之地,以暗金面甲紋為旗,號為太平軍,亦自稱呼為擁王太平軍,亦站定於關外之地,雙方廝殺,甚是慘烈。」
李觀一翻看這卷宗,垂眸安靜,他不知道卷宗的真相。
卷宗上,有陳國官員記錄下來的評價。
這位史官的語氣甚是輕蔑。
「群狼噬虎罷了。」
「天下兵家,未必皆是堂皇正大,太平公尚存,可壓住這些虎狼之輩;太平公死去之後,他們皆提兵戈,其心必有為太平公復仇之意,然在此之外,未必不曾有立自身功名的心思。」
「人性複雜如此。」
「為太平公復仇,於是不肯在我大陳立足;然立大旗,借太平公之隕而分裂天下,又談得上什麼忠誠勇武?」
「悍勇如猛虎,卻落於下乘。」
「觀其兵卒,亦有忠誠之念,雙方皆認為自己是太平公麾下的同袍,仍舊為了那位把黃金分給他們的將軍在戰鬥,卻都認為,對方才是那個竊取了太平公名號,想要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叛逆。」
「因此,雙方廝殺慘烈。」
「天下第五名將的名號太過於誘人。」
「天下的豪雄,不過都是噬血的野獸罷了,必要的時候,不要說是曾經率領自己踏步向前的主將,就算是他們的父母也是可以拋棄的。」
可在這一行文字下面,卻又還是有一行硃筆的批示。
「太過於片面了。」
「不要用你們的心思去衡量這些名將的心。」
「他們對於太平公的忠誠,令人讚嘆,但是,他們的忠誠都建立於自己的判斷之上的,二十四將雖然都在他的麾下,但是你們都忽略了一點,這些天下的名將不會真的服從其餘的將軍。」
「太平公已經死去了。」
「但是無論是原世通,還是薛天興,都不肯接受這樣的結局,他們仍舊渴望在戰場上,看到身穿墨甲,手持神兵,騎著麒麟戴著面甲,沖在最前的身軀。」
「他們都渴望在亂世再度樹立起這一桿旗幟。」
「為此不惜做出種種旁人難以理解的行為,在朝堂和主將的命令出現衝突,大軍譁變的情況下,他們必須要有一個旗幟——太平公的子嗣的名義。」
「這樣才能讓那些底層的兵士有一個主心骨,哪怕那是假的。」
「他們彼此之間的爭鬥也都是自信自己的判斷,卻懷疑對方的忠誠,群龍無首的結局,本就是彼此分散和廝殺,對於這些亂世的猛獸來說,他們會相信自己的判斷,並且在這一條路上走到最後。」
「就讓他們彼此內鬥到死吧。」
而後這卷宗上又有回答了。
【多謝相爺點撥】
之後是大片的恭維話語,而這樣也讓李觀一知道了那些硃砂文字到底是誰的手筆——澹臺憲明,薛道勇年輕時候的朋友,卻也是此刻的敵人,文官世家的首領,皇后的父親。
李觀一看著卷宗。
兩尊名將在關外廝殺,都擁護了【太平公之子】。
都率領【太平軍】。
薛天興,神將榜第五十七位。
原世通,神將榜第五十四位。
在沒有大國在背後支撐,無法掀起大規模戰爭的軍閥當中,是絕對頂尖的存在。
局勢和人心的複雜讓李觀一無言,許久,他繼續翻閱下去,其餘神將,有戰死者,有兩人,奔赴了應國,此刻在應朝的軍中為將;有一人前往了西域大旗寨,剩下幾人,則是流離失所,不知所蹤。
除死者,叛者,離散者。
剩下還有兩位將軍活下來。
李觀一翻看卷宗:
「古道暉,時諸葛青空等三將反叛,古道暉提前稟報朝廷,率軍圍殺,親自斬殺諸葛青雲等三將,親斬其首,提其首級面聖,上欣喜,叛遂平,任金吾衛大將軍,正二品武官,封威武侯。」
「鞏兆奇,任撫軍大將軍,封鎮南伯。」
二十四將,或逃或叛或死,或自己掀起旗幟,也有叛徒。
十年時間,風起雲湧,變化太快了。
李觀一定神,他倒是弄明白了手中這暗金面甲的效果,在陳國的卷宗之中,自然是有對其開國君主所用兵甲的描述,這暗金面甲威嚴堅硬,刀劍難傷。
當然,砸在頭頂上,暗金面甲刀劍難傷,腦殼不一定。
或許最後是碎裂的腦袋和完整的面甲。
真正的效用,在於遮掩自身的氣息。
幾乎能夠讓名將馳騁沙場的時候,難以被術士鎖定,可以更容易去完成繞後等戰術。
「難怪司清喜歡用這個面具,和烏龍纏身甲,承影劍,還有他的武功身法配合起來,幾乎是完美無缺。」
外面傳來宮中人的聲音,李觀一把卷宗放回了原本位置。
然後把一部分兵法卷宗弄亂了些,弄出了些褶皺。
就算是有人來,也會認為他在看這些東西。
然後去卸甲,換了常服,還和夜不疑等人閒聊了一會兒,才慢慢往薛家的方向走去,想著那些氣運的事情,想著卷宗中寫著的,二十四將的下落,足足七八名名將還是離開了陳國,然後不知所蹤了。
他們的武功,就算是沒有兵器和甲冑。
放在江湖上,那也是一方的豪雄,斷不可能隕落的。
想要知道他們的下落。
李觀一腦海中只想到了一個地方。
幽冥鬼市。
李觀一忽然覺得,這個組織在整個天下存在,是有其緣由的。
但是想要踏入鬼市的話,需要有自己的令牌才行。
或者,可以用司徒得慶的面具和天下第十殺手的名頭?
李觀一若有所思,心底把這個事情暗暗記下,然後默默感謝了一番司徒得慶。
不愧是你!
天下第十殺手!
死了都在輸出!
李觀一心情痛快了些,想著那個皇子的事情,邁步走,江南的夏日沉悶,空氣中似乎有水氣,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雨了,淅淅瀝瀝的細雨落下,讓青石板上清幽一片,少年邁步走在這裡。
然後轉頭撞上一個黑光頭。
咚!!!
李觀一眼前一黑,然後周圍都出現了星星。
自從體魄有所成就之後,他就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,定了定神,眼前看到一個穿著灰色袍子的僧人,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年紀了,皮膚有些黑,臉上有些皺紋,正是李觀一見過的西域活佛。
天下第三宗師。
李觀一道:「前輩。」
然後側身打算讓開道路,可是就在他側步讓開的時候,活佛也踏出一步,兩個人的腳步險些踏在一起了,而後李觀一再度換了幾個步法,卻還是和活佛撞上。
他閃身後退了,然後道:「前輩,是來找我的?」
他怎麼樣也該看出來了。
西域活佛笑道:「啊,小居士和我佛有緣分。」
「老和尚今天確實是來找你的,只是你來得稍微有些遲了,我在那裡餵了些貓兒,是恰恰好的。」他抬起袖袍,寬大袖子下面,有幾隻剛剛生出來的狸奴兒。
老和尚笑道:「若是早早遇到你,這些貓兒不就摸不著了麼?」
「小居士,陳承弼那個武瘋子來找我了,老和尚傳授你武功,不是什麼問題,可我忽然心血來潮,覺得得現在來看看你,一來是為這些狸奴兒,二來……」
「也是為了狸奴兒。」
他笑起來,狡黠的模樣,眨了眨眼睛,道:「今日見伱,卻發現你是有些不同,所以老和尚覺得要和你說說。」
「隨我來吧。」
李觀一想了想,佩戴劍隨著老和尚走去。
老僧帶著他走到了一個亭台的下面,然後兩個人坐下來了,這位來自於西域的活佛看著眼前少年,笑起來道:「小居士身上,多了一縷紫氣,還有不少的青色氣運,卻是突然過來的。」
「前些時日見到的時候,你還沒有這些東西,只有一縷氣運。」
「是近日有奇遇?」
李觀一坦然道:「有些奇遇,這些氣運本為人所竊,今日歸來。」
僧人看著他,微笑道:「真是個好事情啊!」
老僧人撫摸著膝蓋上的貓兒,微笑道:「但是我看小居士得到了氣運,反而似是在糾結什麼東西,怎麼,青紫色的氣運,世上的俗人都認為是絕世的好命格,難道居士不覺得嗎?」
李觀一坐在那裡,他道出自己的疑惑,坦然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