總的來說,他們這個組自由度頗高,紀律性為零,案子全靠自覺,從隊長到組員,有一個算一個,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其他人在幹嘛。
迄今為止,他甚至都沒見上鄭錢一面。
相對美中不足的是,同事關係依舊……比較抽象。
庾穗總是神神叨叨的,眼神不清澈時鮮少有人敢與之對視。
樂知年不止一次下班路上撞見她立於荒壩自言自語,頭髮忽長忽短。
不過礙於樂家契獸凶名在外,別說同事,連本家都沒人找他麻煩。
至於江誦,憑藉半血之身在聯會混得順風順水,深得酆都閻羅之一的梁筠青睞。
如果不是最近腦子抽了自請來617行動組,怕是就高速晉升一事,能再被同輩羨慕咒罵一波。
明著沒人敢惹他,但暗地總有人蛐蛐,特別是在圖書館狌狌事件與影視城櫻桃肉事件併案後。
那份結案報告由兩組人員共同過目,甚至開了個鼻子不是鼻子、眼睛不是眼睛的彆扭總結會。
其記敘太過荒唐,和不入流的志怪軼聞有得一拼,樂知年不止一次在茶水間內室聽見有人笑話。
他沒有捍衛本組榮耀的覺悟和戰力,權當狗吠,結果今天剛抿過一口果汁,轉頭就尷尬地發現宋皎也在這裡。
對方垂著頭等咖啡,不知怎麼氣得連耳朵毛都炸了。
他倆本相威壓近乎於無,靈氣修為弱到無法外露,外頭沒有人察覺,仍在大肆說笑——
「那案子辦的這就水平,怕不是瞎編吧,酆都總歸是擅長養鬼而已,名頭好聽,可見本事什麼的,實在拿不出手。」
「別這樣,人家江哥提出的假設還有幾分道理,宋姐還說是以鬼神做幌子的屍體產業鏈呢,這不是明擺著叫囂不關聯會的事嘛。」
「都是半血,自然要感情深厚些,連想法都一樣難以苟同。」
「誒誒,聽說他倆是同校?」
「是啊,當年江隊長處處壓宋組一頭,兩方就聯會轉正名額斗得死去活來,結果現如今還不是,」那人合掌響亮一拍,「合作愉快!」
幾人嘲弄大笑,片刻又收斂表情,散過煙味,優哉游哉晃出去了。
這隅安靜下來,襯得某隻兔子極力壓制的怒意十分明顯。
樂知年默念自己是透明人,眼珠骨碌碌轉,悄默聲品鑑六塊錢還不分袋的劣質沖飲,等好不容易盼走兔子,才鬆口氣喃喃:「我一定要申請多隔一間房。」
身後團型白光一閃,旋即有聲音問:「你怎麼惹到她了?」
「我可不敢惹她,」樂知年跟隨宋皎出過一次外勤,見其所修術法刁鑽詭詐,連帶著對訛獸本獸也有點敬而遠之的意思,「狌狌恐怕無意間放大了周圍人的負面情緒……」
那隻狌狌無力繳納巨額罰款,遂被留在聯會當清潔工,每天於各樓層晃悠,像個低耗能的高交互機器人。
「你的意思是,」不料面前嘭地炸開一團霧——宋皎去而復返,左兔耳伸展下折,耳尖絨毛褪去兩厘,化作鋒利鋸齒,倏而抵上他頸間,「我居然沒法自主克服一隻狌狌的影響?」
樂知年高舉雙手,訕笑道:「宋……宋組長……」
微型保護膜撞出鏘的一聲,有手伸將過來,把兩人隔開,邊敷衍勸導:「別把毛氣掉了,他在說他自己呢。」
樂知年轉頭一驚,順杆爬得賊快:「老大!你什麼時候回來的!這縮地術真好使,能不能教教我!」
樂某說著,本想往江某背後挪一腳,避開宋某過於尖銳的視線,卻在移步瞬間,撞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庾某,連果汁都撒了。
他捂著鼻子,瓮聲瓮氣指責道:「你們怎麼總愛閃現茶水間!」
庾穗已經就行動告訴了他答案——她無視氣氛,擠上前拆了根巧克力堅果碎,咯吱咯吱開啃。
「新案子怎麼樣,」江誦岔開話題,「那屍體找到了嗎?」
宋皎抬手給恢復正常的耳朵捋毛,邊有些懨懨地說:「還沒有。」
「她是怎麼死的?」江誦問。
「精神病史,情傷投河,送醫搶救無效。」
「情傷?又是情傷,」樂知年蹲身擦地面的果汁,聞言半仰著頭說,「上次那個什麼楓跳樓那位,是不是也是情傷?」
宋皎眼中譏諷情緒一閃而過:「這年頭情傷自殺好結案,牽扯範圍最低,如果是已婚人士,那就更好辦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