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中的汴梁城,潘家大樓還亮著紅燈,唱戲的勾欄瓦舍剛下台,街上的人也還未散去。數匹急馬,從城外跑進了宮裡。
一聲急報,劃破了秋夜,捲動寒星。大內之中,頓時紛紛擾擾,急召在京諸位重臣入內覲見。陳初六在半夢半醒之中,也被吵了醒來,急急忙忙來到大內,聽了消息,也是有些驚慌失措。
陳初六料到李元昊必來,可卻沒料到他能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洛陽。更加不料他對途徑過百姓,秋毫無犯,反而是劫掠大戶,放糧給百姓,籠絡人心。從邊關到中原腹地,幾乎是不費一兵一卒。
眨眼間,李元昊即將抵達汴京。陳初六卻忽然發現,自己對兵事,似乎什麼都不懂。在這以前,紙上談兵,還能侃侃而談,可到了這臨戰之時,還真有些怯戰,想立馬離開的想法。
「陳學士,您怎麼在這裡站著,陛下與諸位大臣,都想聽聽你的看法。」王中正的聲音傳來,夾雜著冷雨冷風的吹拂,陳初六忽然清醒了過來。
「沒什麼,本官想起了什麼。」陳初六定了定心神,就在剛才那一刻,他想起了自己已然是這個國家金字塔的頂尖人物,身上肩負的使命和責任巨大,誰都可以臨陣脫逃,但他絕不能夠。何況情況比眼下更為險惡的時候,又是沒有過。
方才的陰霾盡掃,陳初六正了正衣冠,徐徐走入軍機處。幾位軍機重臣都在,還多了三司衙門的主管,曹琮也在。
陳初六走了進來,將頭上的帽子取下,放在一旁晾乾。趙禎招了招手,道:「知應且坐下議事,王相受了風寒,在家裡養病,來不了。」
坐了下來,陳初六心裡卻嘀咕,昨日見王曾還是好好的,怎麼轉眼間就受了風寒,真的是受了風寒麼?
但見王德用開口道:「汴京城中禁衛軍有十五萬人馬,糧草充沛,只需將城門緊閉,便是千軍萬馬也打不進來。等到八王爺回援勤王,李元昊不戰而退。」
王德用這話,讓在座幾位的臉色好看了些,可曹琮卻道:「據報,李元昊就來了十萬人馬,西涼人善於野.戰,不擅長攻城。十萬人馬,就敢深入腹地,他憑什麼這麼大的膽子?」
李迪張了張嘴,問道:「難不成那李元昊,還有內應不成?」
曹琮擺擺手:「李相無須驚慌,下官說的不是這個。汴京城布防,城內十五萬,城外三十萬,再加上天王山上的,共有五十五萬人馬。八王爺帶十五萬人離城,乃是按著花名冊隨意點的。哪怕李元昊在我軍之中有內應,也早已削弱了許多。」
趙禎這時道:「那就更加奇怪了,就算八叔帶著十五萬人馬離開,那汴京城中,還有四十萬人馬,他十萬人來攻,憑什麼膽子這麼大?」
曹琮將桌上的一份地圖鋪開:「開封府內,有兩大京倉,還有天王山、皇莊、皇陵,皇親國戚之莊園等諸多地方,城外百姓以十萬計,這汴梁城又分內城與外城。故而禁軍雖多,但要防守的地方也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