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兩個縣沒消息,算得上是陳初六眼下的心頭大事,旁人都不敢提,生怕惹了他。李淑卻故意提起此事,為剛才在趙禎面前落了下風,找補回來。
陳初六心裡是個六十歲老頭子,精得很,豈能看不清楚剛才李淑的想法?就連趙禎想要借李淑打壓打壓他,陳初六也是看出來了的。只不過,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。
那兩個縣的義學,陳初六決定要和王中正談一談,先問主子,再打狗子。想到這裡,陳初六看向李淑道:「只要有一個縣,按照章程辦出了義學,這就是搭起了架子,哪裡有欺君之嫌?李大人,你也說要辦義學,不知你的義學辦得如何了?」
李淑十分得意道:「下官比不得陳大人,也只是將錢籌齊了,又把這章程定下來了,發到地方,只要他們同意,一年便有八千貫錢撥下去。下官也是在這十六個縣辦義學,還沒有回信的,陳大人以為如何?」
陳初六暗暗驚訝,一年八千貫,十六個縣那就是十三萬貫。這點錢對陳初六家裡而言,只不過是九牛一毛,對朝廷而言便是滄海一粟。可李淑身為翰林侍讀學士,也只是個詞臣,哪裡來這麼一大筆錢,將這義學辦出來?
李淑問道:「陳學士,你是不是想知道本官這錢,是從何而來?」
陳初六微微頷首,道:「請李學士指教。」
李淑微微一笑,買了個關子道:「陳學士,本官自然有辦法。只不過這個辦法,就暫時和你說不得。你的錢從天上來,本官的錢從地上來,天上地下,你我各逞其能,這義學誰辦得成,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。」
說罷,李淑轉身離去,留下陳初六在這寶閣之中,孤身一人。四周皆是國之重器,鐘鼓如山,絲竹似海,卻是萬籟俱寂。
陳初六凝了凝神,想起趙允迪正要趕赴嶺南,率領大宋海師,為大宋保住一條源源不斷的財路。這一去,又不知多少年才能相見,陳初六還得去送送趙允迪。
可剛回到禮部,陳初六卻是聽得底下的眾人,議論紛紛。史館丟失一卷關乎前朝禮樂的史料,歐陽修直接將這件事情,推到了御史台,說有人窩藏前朝史料,腹中懷念前朝舊事,想要以此謀逆。
嘖嘖嘖,這罪名可不小。可他這件事情,李淑不知道。李淑從寶閣之中出來,好不容易拿來的這一卷材料,被陳初六直接架空了,根本用不上。故而悻悻將這書,還到了史館之中。
若是不還,也沒人找到他的頭上,這一還就成了自投羅網。李淑當然要自辯清白,說這是他借走的。可史館之中的材料,事關前朝秘辛,故而算得上是朝廷機密。有道是片紙不出,李淑就算是借,也不能借出去。
更何況還到了史館那裡之後,歐陽修拿了書一看,頭差點沒搖掉,斷然回到,這本書不是史館的,你把那本真的交出來。李淑勃然大怒,便與歐陽修在史館爭了起來。
陳初六剛聽到史館丟書的事情,轉眼就有人跑過來道:「少宗伯,不好了,歐陽學士與李學士在史館爭起來了,富學士也牽扯其中,越鬧越大了。」